“你下决心,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你知道会把你拖下苦海去吗?可怜天使!你不知道,对不对?你太轻易相信人,相信幸福,相信未来,你简直是疯……啊!们真是不幸!们太不懂事!”
罗多夫停下来,要找个站得住借口。
“假如告诉她破产……啊!不行,再说,这也不能叫她不来。那切又得重新开始,没完没。怎能和这种女人讲理呢!”
他考虑后,又接着写:
“不会忘记你,相信话,会继续对你无限忠诚,不过,或迟或早,总有天,这种热情(世上事都是这样),不消说,会减少!们会感到厌倦。等到你后悔,也会后悔,因为是使你后悔,那时,会多痛苦呵!只要想到你会痛苦,艾玛,就好像在
罗多夫刚回家,下就坐到书桌前,坐在装饰墙壁鹿头下。可是笔拿到手上,他却不知说什好,于是双手支住头,思索起来。艾玛似乎已经退入遥远过去,仿佛他刚下决心忽然在他们之间挖条鸿沟。
为回忆起和她有关往事,他去床头衣橱里取出个装兰斯饼干旧盒子,里面放着女人给他信,发出股受潮土味和枯萎玫瑰香气。首先,他看到条有灰暗斑点手绢。这是她东西,有回散步时她流鼻血用过,但是他已经记不清楚。旁边有张艾玛送他小像,四角都磨损,装束显得矫揉做作,暗送秋波效果却适得其反。然后,他努力想从肖像中看出本人模样,但艾玛面貌却在他记忆中越来越模糊,仿佛活人和画像互相磨擦,磨得两败俱伤似。最后,他读起她信来;信里老解释为什要私奔,很短,很实际,很迫切,倒像在谈生意经。他想看看以前写长信,就在盒子底下找,结果把信都翻乱;他又机械地在这堆乱纸和杂物中搜寻,结果摸到些乱七八糟花束,条松紧袜带,个黑色假面具,几根别针和几缕头发——居然还有头发!褐色,金黄;有甚至沾在盒子铁盖上,开盒子就弄断。
他就这样在往事中游荡,看看来信字体和文笔,没有两个人是样。有温柔,有快乐,有滑稽,有忧郁;有要爱情,有只要钱。有时句话可以使他想起几个面孔,几个姿态,个声音;有时什也想不起来。
其实,这些女人同时跑进他思想,互相妨碍,争长论短,结果都变得又矮又小,仿佛相同爱情水平使她们难分高低似。于是,他抓起把翻乱信,使它们像瀑布似地从右手落到左手里,就这样玩好几分钟。最后,罗多夫玩腻,人也困,又把盒子放回衣橱里去,自言自语说:
“全是胡诌!……”
这是他总结:因为他寻欢作乐,就像小学生在操场上玩,他心也像操场地面样给踏硬,长不出株青草来,孩子玩后还会在墙上刻下名字,这些朝三暮四女人,却连名字也都没有留下。
“好,”他自言自语说,“动手写信吧!”
他写道:
“鼓起你勇气,艾玛!鼓足你勇气!不愿意造成你生不幸……”
“到底,这是真话,”罗多夫心里想。“这样做是为她好,是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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