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石板地上悉卒声,顶帽子宽边,个黑色网眼面纱……是她!莱昂站起来,向她跑去。
艾玛脸色苍白。她走得很快。
“看吧!……”她把张纸交给他,同时说道,“啊!不要碰!”她急忙缩回手去,走进供奉圣母小教堂,靠着把椅子跪下,开始祈祷起来。
年轻人对她这心血来潮虔诚念头感到恼火;但看见她在约会地点,居然像个西班牙侯爵夫人样沉浸在祈祷中,却感到别有番滋味;不久,他对这没完没祷告又不耐烦。
艾玛在祈祷,或者不如说是努力祈祷,希望天赐灵丹妙诀,下解决她困难。为得到上天眷顾,她把圣物柜发出灿烂光辉,尽量纳入眼底;在大花瓶里开着白花香芥,她尽量吸进它香气;她还要把教堂寂静,尽量收进她
胸脯吸着花香,也就得意洋洋地鼓起来,仿佛他献给个女人敬意,转过来也提高他自己似。
但是他怕给人看见;就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堂。
教堂门卫那时正在门口,站在左边大门当中。在雕着“玛丽安娜跳舞”门楣之下,他头盔上插根翎毛,腰间挂把长剑,手上拿着根拄杖,看起来比红衣主教还更神气,像圣体盒样光华灿烂。
他向菜昂走来,面带微笑,就像神甫盘问小孩子时装出来慈祥样。
“先生想必不是本地人吧?先生要不要看看教堂珍品古迹?”
“不看,”莱昂答道。
他先沿着侧道走圈,然后又到广场看看。艾玛还没有来。他就直走上祭坛。
大殿屋顶,尖形弯窿,彩画玻璃窗部分,都倒映在满满圣水缸里。五彩光线反射在大理石台面上,但是到边沿就折断,要到更远石板地上才又出现,好像张花花绿绿地毯。外面阳光从三扇敞开大门射进教堂。有如三根巨大光柱,时不时地从里面走出个圣职人员,在圣坛前斜身跪,就像急急忙忙来下就走信徒样。分枝水晶烛台动不动地吊着。在圣坛前点着盏银灯;从侧殿里,从教堂阴暗部分,有时会发出声叹息,加上关栅栏门声音,也在高高拱顶下引起回响。
莱昂迈开庄重步子,靠着墙走。在他看来,生活从来没有这好过。她马上就会来,又迷人,又激动,还会偷看眼后面有没有眼睛盯着她,——她会穿着镶花边长袍,拿着长柄金丝眼镜,蹬着小巧玲珑靴子,显出他从来没有领略过千媚百娇和贞节妇女失身时难以形容魅力。教堂仿佛是间准备就绪、由她安排大绣房;拱顶俯下身来,投下片阴影,好听她倾吐内心爱情;彩画玻璃光辉闪烁,好照亮她脸孔,而香炉里冒出轻烟,好让她在香雾缠绕中出现,有如天使下凡。
但她还没有来。他坐在把椅子上,他眼睛看着扇蓝玻璃窗,窗上画些提着篮子船夫。他看很久,看得很仔细,他数鱼身上鳞和船夫紧身衣有几个纽扣洞,但他思想却在到处寻找艾玛。门卫站在旁边,心里暗暗生气,怪这家伙擅自个人参观大教堂。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咄咄怪事,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是在抢他生意,几乎可以说是犯渎圣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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