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她就催包法利给他母亲写信,要她把遗产还没有付清款子尽快给他们寄来。婆婆回信说,遗产没有余款:清算已经结束,他们除巴恩镇房产以外,每年还有六百法朗收入,她会按时间给他们汇来。
于是包法利夫人只好向两三家病人讨款,不久就老用这个办法,因为她讨债就灵。她还小心在意地在帐单后面加上句:“请不要向丈夫提这件事,你知道他多爱面子……真对不起……请多关照……”
有人表示不满,她就把信截住。
为搞到钱,她还卖她旧手表,旧帽子,破铜烂铁;她讨价还价,分文必争——她身上流着农民血液,使她见钱眼开,后来,她进城时候,还买些便宜旧货,不怕转卖不掉,勒合先生总是会收下。她收买鸵鸟羽毛,中国瓷器,还有大木箱;她向费莉西借钱,向勒方苏瓦大娘借,甚至借到红十字旅馆老板娘头上,不管什地方,见人就借,最后,收到巴恩镇欠款,她付清两张期票,另外千五百法朗又过期,她又签新期票,就这样直拖下去。
其实,她有时也想算计算计,但是算就发现事情越出
“唉!切都可以随你!”
于是他闭上眼睛,盘算下,写几个数字,说自己也很困难,事情很棘手,他“老本也赔出去,”这才开四张期票,每隔个月付清二百五十法郎。
“但愿万萨尔接受期票!其实,说话是算数,就像苹果是圆样。”
然后,他随随便便挑几件新到货给她看,不过在他看来,没有件够她格。
“说件衣料卖七个苏公尺,保证不掉颜色!他们就相信!其实,没有讲真话,你当然明白。”他想这样对她推心置腹,把欺骗别人事告诉她,就可以要她相信,他对她是另眼看待。
法郎……六月十七,百五十……三月二十三,四十六法郎……而在四月……”
他打住,仿佛害怕说漏嘴似。
“还没提你丈夫签期票,张七百法郎,张三百!还有你零碎帐,加上利钱,算也算不清,都搞糊涂。你叫怎再管下去呢!”
她哭,甚至喊他“好勒合先生”。但是他总推说“万萨尔这家伙太坏”。再说,他手头个钱也没有,现在谁也不还欠帐,简直是在他身上剥皮拔毛,像他这样个开小铺子可怜人,怎能放帐呢?
艾玛不说话。勒合先生轻轻地咬着鹅毛笔管羽毛,当然是为她沉默而感到不安,因为他又说:
她走,他又把她叫回来,看幅三公尺镂空花边,那是他最近买到“抢手货”。
“多漂亮!”勒合说:“现在用人多着呢,搭在沙发背上,真够派头。”
然后他比扒手还快,就用蓝纸把花边包好,塞到艾玛手里
“至少,就所知道……?”
“啊!以后再说吧,”他又加句,就转过脚跟进去。
“起码,不管哪天,如果有笔进款……才能够……”
“其实,”她说,“巴恩镇拖欠款子……”
“怎?……”
听到朗格卢瓦还没有付清欠帐,他显得大为意外。然后,他假情假意地说:
“那们好商量,比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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