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继续往下走,走到块草地上,那里挖好个墓穴。
大家围住墓穴站着。在神甫讲话时候,挖墓穴时抛上来红土毫不惹人注意,不断地从四个角落溜下去。
然后,等到四条粗绳摆好之后,就把棺木放在上面。夏尔后着棺木吊下墓穴。棺木直往下吊。
最后,听到声碰撞,四条绳子又嘎吱嘎歧地拉上来。于是,布尼贤拿起勒斯蒂布杜瓦递给他铁铲;他右手还在洒圣水,左手却使劲推下大铲土;石头碰在棺木上,轰隆声,仿佛是永不消逝回响。
神甫把圣水壶递给他旁边人。站在他旁边是奥默先生。他郑重其事地摇摇圣水壶,然后递给夏尔;夏尔跪在土里,抓起大把土往墓穴里扔,面喊道:“永别!”他向她送飞吻;他向墓穴爬去,要和她埋葬在起。
是金狮旅店伙计伊波利特,他装上艾玛送他假腿。
个唱经班歌手围着正殿走圈,请求大家布施,于是大铜板个接着个抛进银盘子。
“快点走开!不好受!”包法利喊道,面生气地把个五法郎钱币去给他。
歌手对他行个长长屈膝礼,表示感谢。
大家唱歌,大家脆下,又站起来,这套搞个没完没!他记得初来时候,有回和艾玛同来做弥撒,就坐在对面,右手墙边上。
人家把他拉开;他不久也就平静下来,说不定和大家样,模模糊糊地感到块石头下地,反倒心安理得。
卢奥老爹送葬回来,也平静地吸起烟斗;奥默看,心里觉得很不顺眼。他同时还注意到,比内先主没来送殡,杜瓦施听弥撒就“溜掉
钟声又响。大家把椅子挪开。抬棺材人把三根木杠放在灵柩底下,把棺木抬出教堂。
朱斯坦这时出现在药房门口。他脸色惨白,站立不稳,马上又进去。
大家都在窗口看出殡。夏尔打头,他挺直腰身。他装出男子汉大丈夫模样,对那些从街头巷尾出来参加送殡人表示谢意。六个抬棺材人,边三个,走着小步,有点喘气。神甫,唱经班,还有儿童合唱队两个孩子,起朗诵《哀悼经》;他们声音高低起伏,传到野外。有时他们拐弯,走上小路,看不见;只有银质大十字架总是举得高高,掠过树梢头。
妇女跟在后面,披着黑色斗篷,戴着垂边风帽;她们手里拿枝点着大蜡烛,夏尔听见翻来覆去祈祷,看见前前后后火光,闻到蜡烛油味和道袍汗味,觉得支持不住。阵清风吃来,吹绿黑麦和油菜,吹得路边荆棘篱笆上露珠颤抖。天边响起各种生气勃勃声音:车轮在远处车辙中滚动喀嗒声,公鸡没完没咯咯啼声,或者小马蹦蹦跳跳跑到苹果树下笃笃声。纯净天空飘浮着几片斑澜攻瑰色云彩;淡蓝烛光落在五彩光环笼罩茅屋上;夏尔走过时候,认出这些院落。他记得有几个这样早晨,他在这些院落里看完病出来,就回到艾玛身边去。黑色棺罩上星罗棋布地装饰着泪珠般白点,时时刻刻风会掀起罩布,露出棺木来。抬棺材人走累,就走慢点,于是棺木颠颠,好像迎风破浪、上下颠簸小船。
总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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