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灾人祸（3 / 9）

托着个灵魂朝她走来，在苍穹深远处，有如金石般声音悠悠飘来，袅袅如天赖……孩子，人类历史，不过是浪花中点泡沫。而苦难是人类品格试金石，把人置于苦难炼狱中，才能看到人性真谛和心灵狂飙闪电壮观，悲剧把人生善恶推向极端，它所提供人生哲理和历史教训是无可比拟。人性太复杂，它有种巨大包容性，让人失态迷狂，叫人切齿卑鄙，使人扼腕怯懦，令人轻蔑圆滑和世故，也有与之相对应冒险犯颜，极言直谏脊梁和风骨，举国皆吾敌，而不改其度。这就是人性双重性，世间万物不离其宗，譬如太阳，人类既然接受它喷薄时那种瑰丽，升腾时那种蓬勃，你就得接受它骄横中天炽烈，那是同时赐与你。……在茫茫暮色中，在宇宙长河之岸，田雨有种深刻生死感怀和宇宙苍凉感，但尽管苍凉，却并不伤感，微风托着个灵魂离去……田雨惊异地发现，自己竞没有眼泪，她静静地注视着老K，轻声说：请详细说说父亲情况。老K说：不瞒你说，这次出来，已经通知几个死者家属，每次都是哭得惊天动地，得耐心等着家属哭够才能谈话，有个教授老婆听到丈夫死讯，竞当场休克，还得把她送进医院，其实是从劳改农场逃出来，没有户口，没有钱和口粮配给，但有手艺，会偷，走遍全国也饿不死，但不宜抛头露面，碰上警察检查证件就麻烦，琢磨好几天，这类通知家属闲事还值不值得再管，要是再有送病人去医院事可就悬，像你这镇静还是头次遇见。你不会告发吧？看你家这样子，像是当大官，就纳闷，田墨轩先生家里有当大官人，怎硬是救不他呢？还眼瞧着老先生受这种罪？算啦，不说这些，不过在说之前，还有个小小条件，刚告诉你，现在身无分文，虽说会点儿手艺，可如今这年头，偷都不太好偷，大家都穷，有点儿吃恨不得都锁进保险箱，没有粮票你有钱也没用，你看是不是……田雨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说：钱可以多给你些，粮票只能给你十斤，多也实在拿不出来。够，够，如今谁不把粮票当命似，十斤就不少啦，你真是菩萨，老K感激不尽。咱们说正事吧。五七年刑满，像这种没家没业又会点儿手艺人，劳改农场是不会放，说白就是怕出去没饭吃又去偷，所以刑期满把铺盖卷从犯人队里搬到就业职工队里，该干活还得干活，只不过是有30多块钱工资，可饭钱还得自己掏，囚服也不发，你要不想光着腚就得自己买衣服穿。总之，刑满和服刑差不多。那年11月，全国各地大批右派就拨拨地到。咱长这大也没见过这多大文化人，右派是啥咱闹不清，给咱感觉是国家好像跟文化人有仇，文化越高仇越大，管教干部平时总看们这些刑事犯不顺眼，说们是人渣子，弟兄们虽说不在乎人家骂咱，可也明白咱地位，自打右派来，们这些刑事犯可就抖起来啦，任命班组长都是刑事犯，没文化管着有文化，话又说回来，在那种地方，文化人屁用没有，个个细皮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