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你不会是挂吧?”有人焦急地问。
布里特-玛丽发现,打断别人死亡过程是非常失礼行为,让濒死者听到粗俗可怕语言更是不敬,况且,除“操”这样字眼儿,还有许多更得体词语足以表达说话者当下感受。她抬眼望着站在自己旁边那个人,对方也在低头看她。
“请问这是哪里?”她疑惑地问。
“嘿!你醒啦?这里是医疗中心。”对方高兴地说。
“怎有股披萨味?”布里特-玛丽问得有气无力。
布里特-玛丽在间屋子里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有人低头对她说些什,可此时她最担心是地板脏不脏,还有别人会不会以为她死。不是经常有人突然倒在地上死掉吗?真是太可怕,布里特-玛丽想。死在肮脏地板上更可怕,别人看见还不知道会说些什难听呢。
“嘿,你——该怎说来着,你是去世吗?”有人问,但布里特-玛丽还在专心想着地板事。
“嘿,女士?你,那个什,你死没有?”对方又问遍,似乎还吹声口哨。
布里特-玛丽讨厌口哨声,而且她头还疼着呢。
地板上有股披萨味。闻着披萨味,头疼着死掉,这样下场实在悲惨。
“是啊,医疗中心也是披萨店。”对方点头道。
“那怎能保证卫生呢?”布里特-玛丽虚弱地嘟囔道。
对方耸耸肩:“这里本来就是披萨店,他们把医疗中心给关啦,都怪经济危机,那可真是泡屎,所以你瞧,现在们只能凑合着过日子。不过没什好担心,你想感受下医疗急救吗?”
布里特-玛丽觉得对方好像是个女,只见这个女-人快活地指指个打开塑
她点都不喜欢披萨,因为肯特每次从德国开会回来时浑身都是披萨味,布里特-玛丽记得与他有关每种味道,印象最深是医院病房味,虽然病人收到鲜花香味占很大比例(不知怎,人们总喜欢给犯过心脏病人送花),但布里特-玛丽仍然记得肯特丢在床边衬衣上飘出来香水和披萨味。
那时他正在睡觉,微微打着呼噜。她没有叫醒他,最后次握握他手,叠起那件衬衣,放进自己手提包。回到家,她用小苏打和醋搓干净衬衣领口,又把整件衣服洗两遍,这才挂起来晾干。然后她用菲克新擦窗户,清理床垫,把阳台上花盆收进来,打包行李,平生第次打开手机,她以为孩子们会打电话来询问肯特情况,可他们没有,只是发条短信。
孩子们刚成年时候,曾经保证每年圣诞期间来看望肯特和布里特-玛丽,后来便假装有事,找理由不来,最后连理由都懒得找,索性直接不来。人生都是这样。
布里特-玛丽向喜欢看戏,演员虚情假意通表演,竟然能在谢幕时赢得观众掌声,这令她着迷。然而肯特心脏病发作,还有那个年轻貌美女-人声音迫使她再也无法假装下去,既然在电话里听到那个人声音,你就不能假装她不存在。既然演不下去,布里特-玛丽就失去获得掌声资格,所以她离开那间病房,带着件有香水味衬衫和颗破碎心。
还是别指望什掌声和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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