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丈夫跟您讲过那天出事吗,布德腊克太太?”
“没有。什事,屠康太太?”
“小堡公证人吉勒·戈丹马,看见弗兰德尔人和他们行列,受惊,撞倒塞勒斯坦派(39)教士菲利颇·阿弗里奥老倌。”
(36)默说法,是种修饰法,在不言中表明要说意思。这里指“谁说得准呢”句。
路上,经过最后关闭大门三三两两市民面前,他不时听见他们交谈片言只语,打断他种种美妙推想思路。
有时是两个老头在搭讪。
“蒂博·费尼克勒老倌,您知道天冷呢!”
(格兰古瓦从冬天开始就早已知道。)
格兰古瓦不顾切跟上吉卜赛姑娘。他看见她牵着山羊走进厨刀厂街,他也走进去。
他心里暗想:“干嘛不呢?”
巴黎街头讲求实际哲学家格兰古瓦早已发现,要发挥自己想象力,最好办法就是:总是跟着个你不知道她往哪儿去美貌女子往前走。这样自愿放弃自己独立性,这样使自己奇想从属于另个人奇想,而另个人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也就是把随心所欲独立性和盲目服从调和起来,在奴性和格兰古瓦所喜欢自由两者之间莫名其妙地取乎其中。格兰古瓦这样人基本上正是优柔寡断混合复杂体,愿意在切极端之间执平,不断在人切天然倾向之间摇摆,也使它们互相制约。他时常乐意把自己比作穆罕默德陵墓,被两块磁石向相反方向吸引,永远晃荡在高低之间,穹隆和地坪之间,下坠和上升之间,天顶点和天底点之间。
格兰古瓦要是生活在们今天,他该会多恰当地在古典和浪漫之间确守中庸(35)啊!
(35)雨果早期信奉古典主义教条,但在《巴黎圣母院》前两年他已经写出《克伦威尔》及其序言,与古典主义决裂,高举起浪漫主义大旗。
“是呀,博尼发斯·狄索姆老倌!今年冬天会不会又像三年前,就是八〇年那样,木柴涨到八索耳斤(37)?”
(37)这里“斤”,是中世纪木柴重量单位。
“呸!那算什,蒂博老倌,要是比起四〇七年冬天,那年,从圣马丁节(38)直到圣烛节都冰封地冻哩!那冷,大理寺录事们坐在大厅里,每写三个字,鹅毛笔就要冻次!审讯记录都写不下去!”
(38)11月11日。
再过去,是两个同街坊女人在窗口,打着蜡烛。雾气沉滞,烛火劈啪作响。
然而,他没有始祖人那样体格,未能活上三百岁,可真遗憾!他弃世留下空白,这在今天更为人们感到痛切。
不过,要这样在街上盯梢行路人,尤其是盯梢行路女人——这正是格兰古瓦乐意干,——最好动机莫过于不知道投宿何方。
因此,他深深沉思着,紧跟在姑娘身后。姑娘看见这种节日里唯独应该通宵开门小酒店也纷纷打烊,市民们匆匆回家,她就加快步伐,把漂亮母山羊赶得小跑起来。
他想法大致为:“反正,她总得住在什地方,而吉卜赛女子向来好心肠——谁说得准呢?……”
默说法(36)后面是删节号,他内心里当然盘算是难以启齿相当文雅主意。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