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说:
“吓您。很丑,是吧?您别看,听说话就行。白天您待在这里,夜里可以在教堂里到处看看。不过,白天夜里都不要出教堂。那您会送命,他们会杀您,也会死。”
她十分感动,抬起头来,想回话。他却不见踪影。又只剩下她人,想着这个可以说是鬼怪生物奇特言语,他声音嘶哑、却很温存,她不由得感到奇怪。
随后,她仔细察看这间小室。这间房大约六尺见方,小窗子和门外面就是扁平石头屋顶微微倾斜坡面。水溜上雕刻兽脸似乎在她身后探头探脑,伸长脖子从窗洞里窥视她。她顺着屋顶边缘看过去,瞅见千千万万烟突顶梢,全城家家户户举火升烟尽收眼底。这景象(15),在可怜埃及姑娘——这个弃婴,已被判处死刑者,没有祖国、没有家园、没有温暖家庭不幸者看来,真是够凄凉!
(15)这是从圣母院钟楼下部背侧向下俯视景象。
面之上。她不时听见卡席莫多响亮笑声和喧嚷声,便微微睁开眼睛,只见下面巴黎模模糊糊片石板屋顶和瓦屋顶,好似蓝红二色蔓藤花纹图案,头上是卡席莫多吓人然而高兴面孔。于是,她赶紧闭上眼睛,她以为切已经结束,自己在晕厥中已被处决,这直主宰着她命运畸形鬼怪又攫夺她,正把她带走。她不敢看他,只好听天由命。
但是,当蓬首垢面、气喘如牛敲钟人把她抱到避难室里放下来,她感到他大手温柔地解去死死勒住她双臂绳索时候,她不觉个寒噤,好似黑夜里船碰到海岸,旅客从睡梦中惊醒。她记忆也惊醒,往事浮现在眼前。她发现自己是在圣母院里,想起自己是从刽子手手里抢救出来,孚比斯还活着,孚比斯不爱她;这两个念头同时出现在可怜女犯头脑里,后个想法辛酸压倒前个想法,她便转身对站在她面前、仍然使她畏惧卡席莫多说:“您又何必救呢?”
他焦急地望着她,好像在竭力猜测她说什。她又说遍。于是,他向她无限哀伤地瞥眼,跑掉。
她个人待在那里,不胜诧异。
过会,他回来,带来个包袱,扔在她脚下。里面是几个善心女人放在教堂门口,送给她衣服。她垂目看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几乎赤身裸体,顿时脸红。生命又苏醒。
这样念及自己孑然茕立,倍增刺心之痛。这时却感到有个毛乎乎脑袋探入她手中,倚在她膝头上。她阵哆嗦(现在
卡席莫多似乎也感受到她羞怯,赶忙举起他大手遮住眼睛,再次走开——不过,这次是慢慢退去。
她急忙把衣服穿上。那是件白大褂,还有领白色面纱:是市医院见习护士服装。
她刚把衣服穿好,卡席莫多就回来,只胳臂挽着只篮子,另只胳臂挟着床褥子。篮子里放着瓶水,还有面包和其他食物。他把篮子放在地上,说:“吃吧。”又把褥子铺在石板地上,说:“睡吧。”
敲钟人取来是他自己饭、他自己铺。
埃及姑娘抬眼看看他,想谢谢他,可是说不出话来。可怜卡席莫多实在可怖。她害怕得阵哆嗦,又把头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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