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做五扇笼炊饼出去,每日迟出早归,不要和人吃酒。归家便下帘子,早闭门,省多少是非口舌。若是有人欺负你,不要和他争执,待回来,自和他理论。大哥你依时,满饮此杯!”武大接酒道:“兄弟见得是,都依你说。”吃过杯,武松再斟第二盏酒,对那妇人说道:“嫂嫂是个精细人,不必要武松多说。哥哥为人质朴,全靠嫂嫂做主。常言表壮不如里壮,嫂嫂把得家定,哥哥烦恼做甚!岂不闻古人云:篱牢犬不入。”那妇人听这句话,点红从耳边起,须臾紫涨面皮,指着武大骂道:“你这个混沌东西。有甚言语在别处说,来欺负老娘!是个不带头巾男子汉,叮叮当当响婆娘!拳头上也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不是那腲脓血搠不出来鳖!老娘自从嫁武大,真个蚂蚁不敢入屋里来,甚篱笆不牢犬儿钻得入来?你休胡言乱语,句句都要下落!丢下块瓦砖儿,个个也要着地!”武松笑道:“若得嫂嫂做主,最好。只要心口相应。既然如此,武松都记得嫂嫂说话,请过此杯。”那妇人手推开酒盏,直跑下楼来,走到在胡梯上发话道:“既是你聪明伶俐,恰不道长嫂为母。初嫁武大时,不曾听得有甚小叔,那里走得来?是亲不是亲,便要做乔家公。自是老娘晦气,偏撞着这许多鸟事!”面哭下楼去。正是:苦口良言谏劝多,金莲怀恨起风波。
自家惶愧难存坐,气杀英雄小二哥。
那妇人做出许多乔张致来。武大、武松吃几杯酒,坐不住,都下楼来,弟兄洒泪而别。武大道:“兄弟去,早早回来,和你相见。”武松道:“哥哥,你便不做买卖也罢,只在家里坐。盘缠,兄弟自差人送与你。”临行,武松又分付道:“哥哥,言语休要忘,在家仔细门户。”武大道:“理会得。”武松辞武大,回到县前下处,收拾行装并防身器械。次日领知县礼物,金银驼垛,讨脚程,起身上路,往东京去,不题。
只说武大自从兄弟武松说去,整整吃那婆娘骂三四日。武大忍声吞气,由他自骂,只依兄弟言语,每日只做半炊饼出去,未晚便回来。歇担儿,便先去除帘子,关上大门,却来屋里坐。那妇人看这般,心内焦燥,骂道:“不识时浊物!倒不曾见,日头在半天里便把牢门关,也吃邻舍家笑话,说家怎生禁鬼。听信你兄弟说,空生着卵鸟嘴,也不怕别人笑耻!”武大道:“由他笑也罢,兄弟说是好话,省多少是非。”被妇人啐在脸上道:“呸!浊东西!你是个男子汉,自不做主,却听别人调遣!”武大摇手道:“由他,兄弟说是金石之语。”原来武松去后,武大每日只是晏出早归,到家便关门。那妇人气生气死,和他合几场气。落后闹惯,自此妇人约莫武大归来时分,先自去收帘子,关上大门。武大见,心里自也暗喜,寻思道:“恁却不好?”有诗为证:
慎事关门并早归,眼前恩爱隔崔嵬。
春心点如丝乱,任锁牢笼总是虚。
白驹过隙,日月如梭,才见梅开腊底,又早天气回阳。日,三月春光明媚时分,金莲打扮光鲜,单等武大出门,就在门前帘下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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