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日西门庆和妇人用毕早饭,约定八月初六日,是武大百日,请僧烧灵。初八日晚,娶妇人家去。三人计议已定。不时,玳安拿马来接回家,不在话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又早到八月初六日。西门庆拿数两碎银钱,来妇人家,教王婆报恩寺请六个僧,在家做水陆,超度武大,晚夕除灵。道人头五更就挑经担来,铺陈道场,悬挂佛像。王婆伴厨子在灶上安排斋供。西门庆那日就在妇人家歇。不时,和尚来到,摇响灵杵,打动鼓钹,讽诵经忏,宣扬法事,不必细说。
且说潘金莲怎肯斋戒,陪伴西门庆睡到日头半天,还不起来。和尚请斋主拈香佥字,证盟礼佛,妇人方才起来梳洗,乔素打扮,来到佛前参拜。众和尚见武大这老婆,个个都迷佛性禅心,关不住心猿意马,七颠八倒,酥成块。但见:
班首轻狂,念佛号不知颠倒;维摩昏乱,诵经言岂顾高低。烧香行者,推倒花瓶;秉烛头陀,误拿香盒。宣盟表白,大宋国错称做大唐国;忏罪阇黎,武大郎几念武大娘。长老心忙,打鼓借拿徒弟手;沙弥情荡,罄槌敲破老僧头。从前苦行时休,万个金刚降不住。
妇人在佛前烧香,佥字,拜礼佛毕,回房去依旧陪伴西门庆。摆上酒席荤腥,自去取乐。西门庆分付王婆:“有事你自答应便,休教他来聒噪六姐。”婆子哈哈笑道:“你两口儿只管受用,由着老娘和那秃厮缠。”
且说从和尚见武大老婆乔模乔样,多记在心里。到午斋往寺中歇晌回来,妇人正和西门庆在房里饮酒作欢。原来妇人卧房与佛堂止隔道板壁。有个僧人先到,走在妇人窗下水盆里洗手,忽听见妇人在房里颤声柔气,呻呻吟吟,哼哼唧唧,恰似有人交媾般。遂推洗手,立住脚听。只听得妇人口里喘声呼叫:“达达,你只顾搧打到几时?只怕和尚来听见。饶奴,快些丢罢!”西门庆道:“你且休慌!还要在盖子上烧下儿哩!”不想都被这秃厮听个不亦乐乎。落后众和尚到齐,吹打起法事来,个传个,都知妇人有汉子在屋里,不觉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临佛事完满,晚夕送灵化财出去,妇人又早除孝髻,登时把灵牌并佛烧。那贼秃冷眼瞧见,帘子里个汉子和婆娘影影绰绰并肩站着,想起白日里听见那些勾当,只顾乱打鼓搧钹不住。被风把长老僧伽帽刮在地上,露出青旋旋光头,不去拾,只顾搧钹打鼓,笑成块。王婆便叫道:“师父,纸马已烧过,还只顾搧打怎?”和尚答道:“还有纸炉盖子上没烧过。”西门庆听见,面令王婆快打发衬钱与他。长老道:“请斋主娘子谢谢。”妇人道:“干娘说免罢。”众和尚道:“不如饶罢。”齐笑去。正是: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有诗为证:
*妇烧灵志不平,阇黎窃壁听*声。
果然佛法能消罪,亡者闻之亦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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