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不尽鳌山景,也应丰登快活年。
月娘看回,见楼下人乱,就和李娇儿各归席上吃酒去。惟有潘金莲、孟玉楼同两个唱,只顾搭伏着楼窗子望下观看。那潘金莲径把白绫袄袖子儿搂着,显他那遍地金掏袖儿,露出那十指春葱来,带着六个金马镫戒指儿,探着半截身子,口中磕瓜子儿,把磕瓜子皮儿都吐落在人身上,和玉楼两个嘻笑不止。回指道:“大姐姐,你来看,那家房檐下挂两盏绣球灯,来往,滚上滚下,倒好看。”回又道:“二姐姐,你来看,这对门架子上,挑着盏大鱼灯,下面还有许多小鱼鳖蟹儿,跟着他倒好耍子。”回又叫:“三姐姐,你看,这首里这个婆儿灯,那个老儿灯。”正看着,忽然阵风来,把个婆儿灯下半截割个大窟窿。妇人看见,笑个不,引惹那楼下看灯人,挨肩擦背,仰望上瞧,通挤匝不开,都压倮倮儿。内中有几个浮浪子弟,直指着谈论。个说道:“定是那公侯府里出来宅眷。”个又猜:“是贵戚王孙家艳妾,来此看灯。不然如何内家妆束?”又个说道:“莫不是院中小娘儿?是那大人家叫来这里看灯弹唱。”又个走过来说道:“只认,你们都猜不着。这两个妇人,也不是小可人家,他是阎罗大王妻,五道将军妾,是咱县门前开生药铺、放官吏债西门大官人妇女。你惹他怎?想必跟他大娘来这里看灯。这个穿绿遍地金比甲,不认。那穿大红遍地金比甲儿,上戴着个翠面花儿,倒好似卖炊饼武大郎娘子。大郎因为在王婆茶坊内捉*,被大官人踢死。把他娶在家里做妾。后次他小叔武松告状,误打死皂隶李外傅,被大官人垫发充军去。如今二年不见出来,落这等标致。”正说着,吴月娘见楼下围人多,叫金莲、玉楼席坐下,听着两个粉头弹唱灯词,饮酒。
坐回,月娘要起身,说道:“酒勾,和二娘先行步,留下他姊妹两个再坐回儿,以尽二娘之情。今日他爹不在家,家里无人,光丢着些丫头们,不放心。”这李瓶儿那里肯放,说道:“好大娘,奴没尽心也是。今日大节间,灯儿也没点,饭儿也没上,就要家去,就是西门爹不在家中,还有他姑娘们哩,怕怎?待月色上来,奴送四位娘去。”月娘道:“二娘,不是这等说。又不大十分用酒,留下他姊妹两个,就同般。”李瓶儿道:“大娘不用,二娘也不吃锺,也没这个道理。想奴前日在大娘府上,那等锺锺不辞,众位娘竟不肯饶。今日来到奴这湫窄之处,虽无甚物供献,也尽奴点劳心。”于是拿大银锺递与李娇儿,说道:“二娘好歹吃杯儿。大娘,奴不敢奉大杯,只奉小杯儿罢。”于是满斟递与月娘。两个唱,月娘每人与他二钱银子。待李娇儿吃过酒,月娘就起身,又嘱咐玉楼、金莲道:“两个先去,就使小厮拿灯笼来接你们,也就来罢。家里没人。”玉楼应诺。李瓶儿送月娘、李娇儿到门首,上轿去。归到楼上,陪玉楼、金莲饮酒,看看天晚,楼上点起灯来,两个唱弹唱饮酒,不在话下。
却说西门庆那日同应伯爵、谢希大两个,家中吃饭,同往灯市里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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