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起程,迳往徐州管下交割。可怜这来旺儿,在监中监半月光景,没钱使用,弄身体狼狈,衣服蓝褛,没处投奔。哀告两个公人说:“两位哥在上,打场屈官司,身上分文没有,要凑些脚步钱与二位,望你可怜见,押到家主处,有媳妇儿并衣服箱笼,讨出来变卖,知谢二位,并路途盘费,也讨得步松宽。”那两个公人道:“你好不知道理!你家主既摆布场,他又肯发出媳妇并箱笼与你?你还有甚亲故,俺们看阴师父面上,瞒上不瞒下,领你到那里,胡乱讨些钱米,勾你路上盘费便。谁指望你甚脚步钱儿!”来旺道:“二位哥哥,你只可怜引先到家主门首,央浼两三位亲邻,替美言讨讨儿,无多有少。”两个公人道:“也罢,们就押你去。”这来旺儿先到应伯爵门首,伯爵推不在家。又央左邻贾仁清、伊勉慈二人来西门庆家,替来旺儿说讨媳妇箱笼。西门庆也不出来,使出五六个小厮,顿棍打出来,不许在门首缠扰。把贾、伊二人羞要不。他媳妇儿宋蕙莲,在屋里瞒铁桶相似,并不知字。西门庆分咐:“那个小厮走漏消息,决打二十板!”两个公人又同到他丈人--卖棺材宋仁家,来旺儿如此这般对宋仁哭诉其事,打发他两银子,与两个公人吊铜钱、斗米,路上盘缠。哭哭啼啼,从四月初旬离清河县,往徐州大道而来。正是:
若得苟全痴性命,也甘饥饿过平生。
不说来旺儿递解徐州去。且说宋蕙莲在家,每日只盼他出来。小厮般替他送饭,到外边,众人都吃。转回来蕙莲问着他,只说:“哥吃,监中无事。若不是也放出来,连日提刑老爷没来衙门中问事,也只在二日来家。”西门庆又哄他说:“差人说,不久即出。”妇人以为信实。日风里言风里语,闻得人说,来旺儿押出来,在门首讨衣箱,不知怎去。这妇人几次问众小厮,都不说。忽见钺安儿跟西门庆马来家,叫住问他:“你旺哥在监中好?几时出来?”钺安道:“嫂子,告你知罢,俺哥这早晚到流沙河。”蕙莲问其故,这钺安千不合万不合,如此这般:“打四十板,递解原籍徐州家去。只放你心里,休题告你说。”这妇人不听万事皆休,听此言,关闭房间,放声大哭道:“人[口乐]!你在他家干坏甚事来?被人纸棺材暗算计你!你做奴才场,好衣服没曾挣下件在屋里。今日只当把你远离他乡,弄去,坑得奴好苦也!你在路上死活未知。就如合在缸底下般,怎晓得?”哭回,取条长手巾拴在卧房门枢上,悬梁自缢。不想来昭妻丈青,住房正与他相连,从后来听见他屋里哭回,不见动静,半日只听喘息之声。扣房门叫他不应,慌手脚,教小厮平安儿撬开窗户进去。见妇人穿着随身衣服,在门枢上正吊得好。面解救下来,并房门,取姜汤撅灌。须臾,嚷后边知道。吴月娘率领李娇儿、孟玉楼、西门大姐、李瓶儿、玉箫、小玉都来看视,贲四娘子儿也来瞧。丈青搊扶他坐在地下,只顾哽咽,白哭不出声来。月娘叫着他,只是低着头,口吐涎痰,不答应。月娘便道:“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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