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西门庆已命打发去。书童把卷棚内家活收,关上角门,只见两个唱盛妆打扮,立于阶下,向前插烛也似磕四个头。但见:
绰约容颜金缕衣,香尘不动下阶墀。
时来水溅罗裙湿,好似巫山行雨归。蔡御史看见,欲进不能,欲退不舍。便说道:“四泉,你如何这等爱厚?恐使不得。”西门庆笑道:“与昔日东山之游,又何异乎?”蔡御史道:“恐不如安石之才,而君有王右军之高致矣。”于是月下与二妓携手,恍若刘阮之入天台。因进入轩内,见文物依然,因索纸笔就欲留题相赠。西门庆即令书童连忙将端溪砚研墨浓浓,拂下锦笺。这蔡御史终是状元之才,拈笔在手,文不加点,字走龙蛇,灯下挥而就,作诗首。诗曰:
不到君家半载余,轩中文物尚依稀。
雨过书童开药圃,风回仙子步花台。
饮将醉处钟何急,诗到成时漏更催。
此去又添新怅望,不知何日是重来。
写毕,教书童粘于壁上,以为后日之遗焉。因问二妓:“你们叫甚名字?”个道:“小姓董,名唤娇儿。他叫韩金钏儿。”蔡御史又道:“你二人有号没有?”董娇儿道:“小无名娼妓,那讨号来?”蔡御史道:“你等休要太谦。”问至再三,韩金钏方说:“小号玉卿。”董娇儿道:“小贱号薇仙。”蔡御史闻“薇仙”二字,心中甚喜,遂留意在怀。令书童取棋桌来,摆下棋子,蔡御史与董娇儿两个着棋。西门庆陪侍,韩金钏儿把金樽在旁边递酒,书童歌唱。蔡御史赢盘棋,董娇儿吃过,又回奉蔡御史杯。韩金钏这里也递与西门庆杯陪饮。饮酒,两人又下。董娇儿赢,连忙递酒杯与蔡御史,西门庆在旁又陪饮杯。饮毕,蔡御史道:“四泉,夜深,不胜酒力,”于是走出外边来,站立在花下。那时正是四月半头,月色才上。西门庆道:“老先生,天色还早哩。还有韩金钏,不曾赏他杯酒。”蔡御史道:“正是。你唤他来,就此花下立饮杯。”于是韩金钏拿大金桃杯,满斟杯,用纤手捧递上去。董娇儿在旁捧果,蔡御史吃过,又斟杯,赏与韩金钏儿。因告辞道:“四泉,今日酒大多,令盛价收过去罢。”于是与西门庆握手相语,说道:“贤公盛情盛德,此心悬悬。非斯文骨肉,何以至此?向日所贷,学生耿耿在心,在京已与云峰表过。倘后日有步寸进,断不敢有辜盛德。”西门庆道:“老先生何出此言?到不消介意。”
韩金钏见他手拉着董娇儿,知局,就往后边去。到上房里,月娘问道:“你怎不陪他睡,来?”韩金钏笑道:“他留下董娇儿,不来,只管在那里做甚?”良久,西门庆亦告安置进来,叫来兴儿吩咐:“明日早五更,打发食盒酒米点心下饭,叫厨役,跟往门外永福寺去,与你蔡老爹送行。叫两个小优儿答应。休要误。”来兴儿道:“家里二娘上寿,没有人看。”西门庆道:“留下棋童儿买东西,叫厨子后边大灶上做罢。”不时,书童、玳安收下家活来,又讨壶好茶,往花园里去与蔡老爹漱口。翡翠轩书房床上,铺陈衾枕俱各完备。蔡御史见董娇儿手中拿着把湘妃竹泥金面扇儿,上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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