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扌乍],头上有溜光檐,就是个形容古怪真罗汉,未除火性独眼龙。在禅床上旋定过去,垂着头,把脖子缩到腔子里,鼻孔中流下玉箸来。西门庆口中不言,心中暗道:“此僧必然是个有手段高僧。不然,如何因此异相?等叫醒他,问他个端。”于是高声叫:“那位僧人,你是那里人氏,何处高僧?”叫头声不答应;第二声也不言语;第三声,只见这个僧人在禅床上把身子打个挺,伸伸腰,睁开只眼,跳将起来,向西门庆点点头儿,[分鹿]声应道:“你问怎?贫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西域天竺国密松林齐腰峰寒庭寺下来胡僧,云游至此,施药济人。官人,你叫有甚话说?”西门庆道:“你既是施药济人,问你求些滋补药儿,你有也没有?”胡僧道:“有,有。”又道:“如今请你到家,你去不去?”胡僧道:“去,去。”西门庆道:“你说去,即此就行。”那胡僧直竖起身来,向床头取过他铁柱杖来拄着,背上他皮褡裢──褡裢内盛两个药葫芦儿。下禅堂,就往外走。西门庆吩咐玳安:“叫两个驴子,同师父先往家去等着,就来。”胡僧道:“官人不消如此,你骑马只顾先行。贫僧也不骑头口,管情比你先到。”西门庆道:“定是个有手段高僧。不然如何开这等朗言。”恐怕他走,吩咐玳安:“好歹跟着他同行。”于是作辞长老上马,仆从跟随,迳直进城来家。
那日四月十七日,不想是王六儿生日,家中又是李娇儿上寿,有堂客吃酒。后晌时分,只见王六儿家没人使,使他兄弟王经来请西门庆。吩咐他宅门首只寻玳安儿说话,不见玳安在门首,只顾立。立约个时辰,正值月娘与李娇儿送院里李妈妈出来上轿,看见个十五六岁扎包髻儿小厮,问是那里。那小厮三不知走到跟前,与月娘磕个头,说道:“是韩家,寻安哥说话。”月娘问:“那安哥?”平安在旁边,恐怕他知道是王六儿那里来,恐怕他说岔话,向前把他拉过边,对月娘说:“他是韩伙计家使来寻玳安儿,问韩伙计几时来。”以此哄过。月娘不言语,回后边去。
不时玳安与胡僧先到门首,走两腿皆酸,浑身是汗,抱怨要不。那胡僧体貌从容,气也不喘。平安把王六儿那边使王经来请爹,寻他说话节,对玳安儿说遍,道:“不想大娘看见,早是在旁边替他摭拾过。不然就要露出马脚来。等住回娘若问,你也是这般说。”那玳安走睁睁,只顾[扌扉]扇子:“今日造化低也怎?平白爹交领这贼秃囚来。好近路儿!从门外寺里直走到家,路上通没歇脚儿,走上气儿接不着下气儿。爹交雇驴子与他骑,他又不骑。他便走着没事,难为这两条腿!把鞋底子也磨透,脚也踏破。攘气营生!”平安道:“爹请他来家做甚?”玳安道:“谁知道!他说问他讨甚药哩。”正说着,只闻喝道之声。西门庆到家,看见胡僧在门首,说道:“吾师真乃人中神也。果然先到。”面让至里面大厅上坐。西门庆叫书童接衣裳,换小帽,陪他坐。吃茶,那胡僧睁眼观见厅堂高远,院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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