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道:“贼没行止狗骨秃,明日才先与二百五十两。你教他两个后日来,少,家里凑与他罢。”伯爵道:“这等又好。怕不得他今日也买些鲜物儿来孝顺你。”西门庆道:“倒不消教他费心。”说回,西门庆问道:“老孙、祝麻子两个都起身去不曾?”伯爵道:“自从李桂儿家拿出来,在县里监夜,第二日,三个条铁索,都解上东京去。到那里,没个清洁来家!你只说成日图饮酒吃肉,好容易吃果子儿!似这等苦儿,也是他受。路上这等大热天,着铁索扛着,又没盘缠,有甚要紧。”西门庆笑道:“怪狗才,充军摆战不过!谁教他成日跟着王家小厮只胡撞来!他寻苦儿他受。”伯爵道:“哥说有理。苍蝇不钻没缝鸡蛋,他怎不寻和谢子纯?清只是清,浑只是浑。”
正说着,谢希大到。唱毕喏坐下,只顾扇扇子。西门庆问道:“你怎走恁脸汗?”希大道:“哥别题起。今日平白惹肚子气。大清早晨,老孙妈妈子走到那里,说弄他去。恁不合理老*妇!你家汉子成日[扌票]着人在院里大酒大肉吃,大把挝银子钱家去,你过阴去来?谁不知道!你讨保头钱,分与那个分儿使也怎?交扛两句走出来。不想哥这里呼唤。”伯爵道:“刚才和哥不说,新酒放在两下里,清自清,浑自浑。当初咱每怎说来?说跟着王家小厮,到明日有失。今日如何?撞到这网里,怨怅不人!”西门庆道:“王家那小厮,有甚大气概?脑子还未变全,养老婆!还不勾俺每那咱撒下,羞死鬼罢!”伯爵道:“他曾见过甚大头面目,比哥那咱勾当,题起来把他唬杀罢。”说毕,小厮拿茶上来吃。西门庆道:“你两个打双陆。后边做着水面,等叫小厮拿来咱每吃。”不时,琴童来放桌儿。画童儿用方盒拿上四个小菜儿,又是三碟儿蒜汁、大碗猪肉卤,张银汤匙、三双牙箸。摆放停当,三人坐下,然后拿上三碗面来,各人自取浇卤,倾上蒜醋。那应伯爵与谢希大拿起箸来,只三扒两咽就是碗。两人登时狠七碗。西门庆两碗还吃不,说道:“儿,你两个吃这些!”伯爵道:“哥,今日这面是那位姐儿下?又好吃又爽口。”谢希大道:“本等卤打停当,只是刚才吃饭,不然还禁碗。”两个吃热上来,把衣服脱。见琴童儿收家活,便道:“大官儿,到后边取些水来,俺每漱漱口。”谢希大道:“温茶儿又好,热烫死蒜臭。”少顷,画童儿拿茶至。三人吃茶,出来外边松墙外各花台边走道。只见黄四家送四盒子礼来。平安儿掇进来与西门庆瞧:盒鲜乌菱、盒鲜荸荠、四尾冰湃大鲥鱼、盒枇杷果。伯爵看见说道:“好东西儿!他不知那里剜送来,且尝个儿着。”手挝好几个,递两个与谢希大,说道:“还有活到老死,还不知此是甚东西儿哩。”西门庆道:“怪狗才,还没供养佛,就先挝吃?”伯爵道:“甚没供佛,且入口无赃着。”西门庆分咐:“交到后边收。问你三娘讨三钱银子赏他。”伯爵问:“是李锦送来,是黄宁儿?”平安道:“是黄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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