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匹绸子做经钱。”王姑子道,“知道。”于是把银子和绸子收。又唤过冯妈妈来,向枕头边也拿过四两银子、件白绫袄、黄绫裙、根银掠儿,递与他,说道:“老冯,你是个旧人,从小儿,你跟到如今。如今死去,也没甚,这套衣服并这件首饰儿,与你做念儿。这银子你收着,到明日做个棺材本儿。你放心,那边房子,等对你爹说,你只顾住着,只当替他看房儿,他莫不就撵你不成!”冯妈妈手接银子和衣服,倒身下拜,哭着说道:“老身没造化。有你老人家在日,与老身做日主儿。你老人家若有些好歹,那里归着?”李瓶儿又叫过奶子如意儿,与他袭紫绸子袄儿、蓝绸裙、件旧绫披袄儿、两根金头簪子、件银满冠儿,说道:“也是你奶哥儿场。哥儿死,原说,教你休撅上奶去,实指望在日,占用你日,不想又死去。还对你爹和你大娘说,到明日死,你大娘生哥儿,就教接你奶儿罢。这些衣服,与你做念儿,你休要抱怨。”那奶子跪在地下,磕着头哭道:“小媳妇实指望伏侍娘到头,娘自来没曾大气儿呵着小媳妇。还是小媳妇没造化,哥儿死,娘又病这般不得命。好歹对大娘说,小媳妇男子汉又没,死活只在爹娘这里答应,出去投奔那里?”说毕,接衣服首饰,磕头起来,立在旁边,只顾揩眼泪。李瓶儿面叫过迎春、绣春来跪下,嘱咐道:“你两个,也是你从小儿在手里答应场,今死去,也顾不得你每。你每衣服都是有,不消与你。每人与你这两对金裹头簪儿、两枝金花儿做念儿。大丫头迎春,已是他爹收用过,出不去,教与你大娘房里拘管。这小丫头绣春,教你大娘寻家儿人家,你出身去罢。省观眉说眼,在这屋里教人骂没主子奴才。死,就见出样儿来。你伏侍别人,还象在手里那等撤娇撒痴,好也罢,歹也罢,谁人容你?”那绣春跪在地下哭道:“娘,就死也不出这个门。”李瓶儿道:“你看傻丫头,死,你在这屋里伏侍谁?”绣春道:“守着娘灵。”李瓶儿道:“就是灵,供养不久,也有个烧日子,你少不也还出去。”绣春道:“和迎春都答应大娘。”李瓶儿道:“这个也罢。”这绣春还不知甚,那迎春听见李瓶儿嘱咐他,接首饰,面哭言语都说不出来。正是:
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当夜,李瓶儿都把各人嘱咐。到天明,西门庆走进房来。李瓶儿问:“买棺材来没有?”西门庆道:“昨日就抬板来,在前边做哩。──且冲冲你,你若好,情愿舍与人罢。”李瓶儿因问:“是多少银子买?休要使那枉钱。”西门庆道:“没多,只百十两来银子。”李瓶儿道:“也还多。预备下,与放着。”西门庆说回出来,前边看着做材去。吴月娘和李娇儿先进房来,看见他十分沉重,便问道:“李大姐,你心里却怎样?”李瓶儿攥着月娘手哭道:“大娘,好不成。”月娘亦哭道:“李大姐,你有甚话儿,二娘也在这里,你和俺两个说。”李瓶儿道:“奴有甚话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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