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写“荆妇奄逝”,温秀才悄悄拿与应伯爵看,伯爵道:“这个礼上说不通。见有如今吴家嫂子在正室,如何使得?这出去,不被人议论!就是吴大哥,心内也不自在。等慢慢再与他讲,你且休要写着。”陪坐至晚,各散归家去。
西门庆晚夕也不进后边去,就在李瓶儿灵旁装张凉床,拿围屏围着,独自宿歇,止春鸿、书童儿近前伏侍。天明便往月娘房里梳洗,穿戴白唐巾孝冠孝衣、白绒袜、白履鞋,[纟至]带随身。
第二日清晨,夏提刑就来探丧吊问,慰其节哀。西门庆还礼毕,温秀才相陪,待茶而去。到门首,吩咐写字:“好生答应,查有不到排军,呈来衙门内惩治。”说毕,骑马去。西门庆令温秀才发帖儿,差人请各亲眷,三日诵经,早来吃斋。后晌,铺排来收拾道场,悬挂佛像,不必细说。
那日,吴银儿打听得知,坐轿子来灵前哭泣上纸。到后边,月娘相接。吴银儿与月娘磕头,哭道:“六娘没,通字不知,就没个人儿和说声儿。可怜,伤感人也!”孟玉楼道:“你是他干女儿,他不好这些时,你就不来看他看儿?”吴银儿道:“好三娘,但知道,有个不来看?说句假就死!委实不知道。”月娘道:“你不来看你娘,他倒还挂牵着你,留下件东西儿,与你做念儿,替你收着哩。”因令小玉:“你取出来与银姐看。”小玉走到里面,取出包袱,打开是套缎子衣服、两根金头簪儿、技金花。把吴银儿哭泪如雨点相似,说道:“饿早知他老人家不好,也来伏侍两日儿。”说毕,面拜谢月娘。月娘待茶与他吃,留他过三日去。
到三日,和尚打起磐子,道场诵经,挑出纸钱去。合家大小都披麻带孝。陈敬济穿重孝[纟至]巾,佛前拜礼,街坊邻舍、亲朋长官都来吊问,上纸祭奠者,不论其数。阴阳徐先生早来伺候大殓。祭告已毕,抬尸入棺,西门庆交吴月娘又寻出他四套上色衣服来,装在棺内,四角又安放四锭小银子儿。花子由说:“姐夫,倒不消安他在里面,金银日久定要出世,倒非久远之计。”西门庆不肯,定要安放。不时,放下七星板,搁上紫盖,仵作四面用长命钉齐钉起来,家大小放声号哭。西门庆亦哭呆,口口声声只叫:“年小姐姐,再不得见你!”良久哭毕,管待徐先生斋馔,打发去。阖家伙计都是巾带孝服,行香之时,门首片皆白。温秀才举荐,北边杜中书来题铭旌。杜中书名子春,号云野,原侍真宗宁和殿,今坐闲在家,西门庆备金帛请来。在卷棚内备果盒,西门庆亲递三杯酒,应伯爵与温秀才相陪。铺大红官[纟宁]题旌,西门庆要写“诏封锦衣西门恭人李氏柩”十字,伯爵再三不肯,说:“见有正室夫人在,如何使得!”杜中书道:“曾生过子,于礼也无碍。”讲半日,去“恭”字,改“室人”。温秀才道:“恭人系命妇,有爵;室人乃室内之人,只是个浑然通常之称。”于是用白粉题毕,“诏封”二字贴金,悬于灵前。又题神主。叩谢杜中书,管待酒馔,拜辞而去。
那日,乔大户、吴大舅、花大舅、韩姨夫、沈姨夫各家都是三牲祭桌来烧纸。乔大户娘子并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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