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打那个小厮十棍儿,他爹不敢打五棍儿。”薛嫂道:“可又来,大娘差!爹收用恁个出色姐儿,打发他,箱笼儿也不与,又不许带件衣服儿,只教他罄身儿出去,邻舍也不好看。”妇人道:“他对你说,休教带出衣裳去?”薛嫂道:“大娘分付,小玉姐便来。教他看着,休教带衣裳出去。”那春梅在旁,听见打发他,点眼泪也没有。见妇人哭,说道:“娘你哭怎?奴去,你耐心儿过,休要思虑坏你。你思虑出病来,没人知你疼热。等奴出去,不与衣裳也罢,自古好男不吃分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正说着,只见小玉进来,说道:“五娘,你信奶奶,倒三颠四。小大姐扶持你老人家场,瞒上不瞒下,你老人拿出他箱子来,拣上色包与他两套,教薛嫂儿替他拿去,做个念儿,也是他番身场。”妇人道:“好姐姐,你到有点仁义。”小玉道:“你看,谁人保得常无事!虾蟆、促织儿,都是锹土上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面拿出春梅箱子来,是戴汗巾儿、翠簪儿,都教他拿去。妇人拣两套上色罗段衣服鞋脚,包大包,妇人梯己与他几件钗梳簪坠戒指,小玉也头上拔下两根簪子来递与春梅。余者珠子缨络、银丝云髻、遍地金妆花裙袄,件儿没动,都抬到后边去。春梅当下拜辞妇人、小玉,洒泪而别。临出门,妇人还要他拜辞拜辞月娘众人,只见小玉摇手儿。这春梅跟定薛嫂,头也不回,扬长决裂,出大门去。
小玉和妇人送出大门回来。小玉到上房回大娘,只说:“罄身子去,衣服都留下,没与他。”这金莲归到房中,往常有春梅,娘儿两个相亲相热,说知心话儿,今日他去,丢得屋里冷冷落落,甚是孤凄,不觉放声大哭。有诗为证:耳畔言犹在,于今恩爱分。
房中人不见,无语自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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