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为牧马所掌印正千户;次子王震,充为府学庠生。老者门首搭个主管,开着个解当铺儿。每日丰衣足食,闲散无拘,在梵宇听经,琳宫讲道。无事在家门首施药救人,拈素珠念佛。因后园中有两株杏树,道号为杏庵居士。
日,杏庵头戴重檐幅巾,身穿水合道服,在门首站立。只见陈敬济打他门首过,向前扒在地下磕个头。忙杏庵还礼不迭,说道:“哥,你是谁?老拙眼昏,不认你。”这敬济战战兢兢,站立在旁边说道:“不瞒你老人家,小人是卖松槁陈洪儿子。”老者想半日,说:“你莫不是陈大宽令郎?”因见他衣服褴褛,形容憔悴,说道:“贤侄,你怎弄得这般模样?”便问:“你父亲、母亲可安?”敬济道:“爹死在东京,母亲也死。”杏庵道:“闻得你在丈人家住来?”敬济道:“家外父死,外母把撵出来。他女儿死,告到官,打场官司。把房儿也卖,有些本钱儿,都吃人坑,向闲着没有营生。”杏庵道:“贤侄,你如今在那里居住?”敬济半日不言语,说:“不瞒你老人家说,如此如此。”杏庵道:“可怜,贤侄你原来讨吃哩。想着当初,你府上那样根基人家。与你父亲相交,贤侄,你那咱还小哩,才扎着总角上学堂,怎就流落到此地位?可伤,可伤。你政治家甚亲家?也不看顾你看顾儿。”敬济道:“正是。俺张舅那里,向也久不上门,不好去。”
问回话,老者把他让到里面客位里,令小厮放桌儿,摆出点心嗄饭来,教他尽力吃顿。见他身上单寒,拿出件青布绵道袍儿,顶毡帽,又双毡袜、绵鞋,又秤两银子,五百铜钱,递与他,分付说:“贤侄,这衣服鞋袜与你身上,那铜钱与你盘缠,赁半间房儿住;这两银子,你拿着做上些小买卖儿,也好糊口过日子,强如在冷铺中,学不出好人来。每月该多少房钱,来这里,老拙与你。”这陈敬济扒在地下磕头谢,说道:“小侄知道。”拿着银钱,出离杏庵门首。也不寻房子,也不做买卖,把那五百文钱,每日只在酒店面店以其事。那两银子,捣些白铜顿罐,在街上行使。吃巡逻当土贼拿到该坊节级处,顿拶打,使罄尽,还落屁股疮。不消两日,把身上绵衣也输,袜儿也换嘴来吃,依旧原在街上讨吃。
日,又打王杏庵门首所过,杏庵正在门首,只见敬济走来磕头,身上衣袜都没,止戴着那毡帽,精脚趿鞋,冻乞乞缩缩。老者便问:“陈大官,做买卖如何?房钱到,来取房钱来?”那陈敬济半日无言可对。问之再三,方说如此这般,都没。老者便道:“阿呀,贤侄,你这等就不是过日子道理。你又拈不轻,负不重,但做些小活路儿,不强如乞食,免教人耻笑,有玷你父祖之名。你如何不依说?”面又让到里面,教安童拿饭来与他吃饱。又与他条夹裤,领白布衫,双裹脚,吊铜钱,斗米:“你拿去务要做上小买卖,卖些柴炭、豆儿、瓜子儿,也过日子,强似这等讨吃。”这敬济口虽答应,拿钱米在手,出离老者门,那消几日,熟食肉面,都在冷铺内和花子打伙儿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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