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又问:“他陈舅,也见他那头大娘来?”春梅道:“他肯下气见他?为请他,好不和乱成块。嗔替他家说人情,说没志气。那怕吴典恩打着小厮,攀扯他出官才好,管你腿事?你替他寻分上,想着他昔日好情儿?”薛嫂道:“他老人家也说是,及到其间,也不计旧仇罢。”春梅道:“咱既受他礼,不请他来坐坐儿,又使不。宁可教他不仁,休要咱不义。”薛嫂道:“怪不你老人家有恁大福,休心忒好!”当下薛嫂儿说半日话,提着花箱儿,拜辞出门。
过两日,先来说:“城里朱千户家小姐,今年十五岁,也好陪嫁,只是没娘儿。”春梅嫌小不要。又说应伯爵第二个女儿,年二十二岁。春梅又嫌应伯爵死,在大爷手内聘嫁,没甚陪送,也不成。都回出婚帖儿来。又迟几日,薛嫂儿送花儿来,袖中取出个婚贴儿,大红段子上写着:“开段铺葛员外家大女儿,年二址岁,属鸡,十月十五日子时生,小字翠屏。”“生上画儿般模样儿,五短身材,瓜子面皮,温柔典雅,联明伶俐,针指女工,自不必说。父母俱在,有万贯钱财。在大街上开段子铺,走苏杭、南京,无比好人家。陪嫁都是南京床帐箱笼。”春梅道:“既是好,成这家罢。”就交薛嫂儿先通信去。那薛嫂儿连忙说去。正是:欲向绣房求艳质,须凭红叶是良媒。有诗为证:
天仙机上系香罗,千里姻缘竟足多。
天上牛郎配织女,人间才子伴娇娥。这里薛嫂通信来,葛员外家知是守备府里,情愿做亲,又使个张媒人同说媒。春梅这里备两抬茶叶、粮饼、羹果,教孙二娘坐轿子,往葛员外家插定女儿。回来对春梅说:“果然好个女子,生表人才,如花似朵,人家又相当。”春梅这里择定吉日,纳采行礼。十六盘羹果茶饼,两盘头面,二盘珠翠,四抬酒,两牵羊,顶鬒髻,全副金银头面簪环之类。两件罗段袍儿,四季衣服。其余绵花布绢,二十两礼银,不必细说。阴阳生择在六月初八日,准娶过门。春梅先问薛嫂儿:“他家那里有陪床使女没有?”薛嫂儿道:“床帐妆奁都有,只没有使女陪床。”春梅道:“咱这里买个十三四岁丫头子,与他房里使唤,掇桶子倒水方便些。”薛嫂道:“有,明日带个来。”到次日,果然领个丫头,说:“是商人黄四家儿子房里使丫头,今年才十三岁。黄四因用下官钱粮,和李三还有咱家出去保官儿,都为钱粮捉拿在监里追赃,监年多,家产尽绝,房儿也卖。李三先死,拿儿子李活监着。咱家保官儿那儿僧宝儿,如今流落在外,与人家跟马哩。”春梅道:“是来保?”薛嫂道:“他如今不叫来保,改名字叫汤保。”春梅道:“这丫头是黄四家丫头,要多少银子?”薛嫂道:“只要四两半银子。紧等着要交赃去。”春梅道:“甚四两半,与他三两五钱银子留下罢。”面就交三两五钱雪花官银与他,写文书。改名字,唤做金钱儿。
话休饶舌,又早到六月初八。春梅打扮珠翠凤冠,穿通袖大红袍儿,束金镶碧玉带。坐四人大轿,鼓乐灯笼,娶葛家女子,奠雁过门。陈敬济骑大白马,拣银鞍辔,青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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