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新萨满请教仪式,须到老萨满所在乌力楞去。那时妮浩又怀孕,鲁尼怕她出去辛苦,就由伊万出面,从别氏族请来位老萨满,为妮浩主持新萨满出道仪式。她叫杰拉萨满,七十多,腰板挺直,牙齿齐密,乌发满头。她声音洪亮,连续喝上三碗酒,眼神也不会发飘。
们在希楞柱北侧立下两棵火柱,左边是白桦树,右边是松树,它们须是大树。在这两棵大树前面,还要立两棵小树,依然是右边为松树,左边为白桦树。然后在两棵大树间拉上道皮绳,悬挂上供奉萨满神灵祭品,如驯鹿心、舌、肝、肺等,在小树上,涂抹上驯鹿心血。除此之外,杰拉萨满还在希楞柱东面挂上个木制太阳,在西面挂上月亮。又用木块做只大雁,只布谷鸟,分别挂上去。
跳神仪式开始。全乌力楞人都坐在火堆旁,看杰拉萨满教妮浩跳神。妮浩披挂着,正是尼都萨满留下神衣,不过它们经过杰拉萨满改造。因为尼都萨满度胖过,又比妮浩高,神服对她来说过于肥大。妮浩那天仿佛是又做次新娘,穿上萨满服她看上去是那美丽、端庄。神衣上面既有用木片连缀成人脊椎骨造型,又有象征着人肋骨七根铁条、雷电造型以及大大小小铜镜。她系着那条披肩,更是绚丽,那上面挂饰物有水鸭、鱼、天鹅和布谷鸟。她穿着神裙,缀着无数串小铜铃,吊着十二条彩色飘带,象征着十二个属相。她戴神帽,像只扣在头顶大桦皮碗,后面垂着长方形布帘,顶端竖着两
鹿圈,以使接羔顺利。那时离母鹿产仔日子还有个月时光呢,们还没有选择接羔地,滞留在旧营地。吞下铜铃妮浩突然对们说,新玛鲁王要出世!
妮浩说得没错,有只白花母鹿,突然间发出叫声,跟着,只雪白小鹿仔诞生!它看上去就像落在大地朵祥云。们和妮浩奔向那只鹿仔时候,妮浩突然间停下来,她张开嘴,伸出双手来,轻而易举地就把铜铃从嘴里吐出来。她手托着个铜铃,慢慢地走向刚诞生玛鲁王。那铜铃看上去是那干净、明亮,好像刚被锻造出来,妮浩身体里定有条清澈河流,才能把铜铃上风尘洗刷得如此彻底!
那只驯鹿仔成们玛鲁王,妮浩最终把铜铃挂在它颈下。
们埋葬死去玛鲁王时候,妮浩唱支歌,那是她唱神歌开始。
你身上那雪样白色啊,
它融化在春天。
你脚下那花朵样蹄印啊Page89已经长出青草。
天上出现两朵白云啊,是你那双依然明亮眼睛!
妮浩唱神歌时候,碧蓝天空确实出现两朵圆圆、雪白云。们望着它,就像望着们曾经熟悉玛鲁王那双明净眼睛。鲁尼满怀怜爱地把妮浩抱在怀中,用手轻轻抚摩她头发,是那温存和忧伤。明白,他既希望们氏族有个新萨满,又不愿看到自己所爱人被神灵左右时所遭受那种肉体上痛苦。
草绿,花开,燕子从南方回来,河流上又波光荡漾。妮浩当们氏族萨满仪式,就在春光中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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