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4（15 / 16）

那幅画很有气魄，上部是翻卷着浓云天空和被烟雾笼罩着黛绿青山，中部是跳神妮浩和环绕着她驯鹿群。妮浩脸是模糊，但她所穿神衣和神裙却是那逼真，好像风儿轻轻吹，那些闪光金属饰片就会发出响声。画底部，是苍凉额尔古纳河

北部逃难过来鸟儿群群地飞过，它们惊叫着，身体已被烟火熏成灰黑色，可见火势凶猛。激流乡乡党委书记和副乡长乘着吉普车上山来，他们来到各个猎民点，领着们打防火隔离带，保护驯鹿，不许它们离营地太远。直升飞机在空中飞来飞去，进行人工降雨。然而云层厚度不够，只听到雷样隆隆响声，却不见雨落下。

妮浩就是在这个时候最后次披挂上神衣、神帽、神裙，手持神鼓，开始跳神求雨。她腰已经弯，脸颊和眼窝都塌陷。她用两只啄木鸟作为祈雨道具，只是身灰尾红，另只是身黑额红。她把它们放在额尔古纳河畔浅水中，让它们身子浸在水中，嘴朝天上张着，然后开始跳神。

妮浩跳神时候，空中浓烟滚滚，驯鹿群在额尔古纳河畔垂立着。鼓声激昂，可妮浩双脚却不像过去那灵活，她跳着跳着，就会咳嗽阵。本来她腰就是弯，咳嗽，就更弯。神裙拖到林地上，沾满灰尘。们不忍心看她祈雨时艰难样子，于是陆陆续续来到驯鹿群中央。除依莲娜和鲁尼，谁也没有勇气把祈雨仪式看完。妮浩跳个小时后，空中开始出现阴云；又跳Page182个小时后，浓云密布；再个小时过去后，闪电出现。妮浩停止舞蹈，她摇晃着走到额尔古纳河畔，提起那两只湿漉漉啄木鸟，把它们挂到棵茁壮松树上。她刚做完这切，雷声和闪电交替出现，大雨倾盆而下。妮浩在雨中唱起她生命中最后支神歌。她没有唱完那支歌，就倒在雨水中。

额尔古纳河啊，

你流到银河去吧，

干旱人间,,山火熄灭，妮浩走。她这生，主持很多葬礼，但她却不能为自己送别。

在妮浩葬礼上，失踪多年贝尔娜回来。陪伴她，果然是当年那个偷们驯鹿少年。他们都已是人到中年。他是在哪里找到贝尔娜，而他们又是怎得知妮浩死讯，们并没有问。总之，妮浩心愿实现，贝尔娜回来参加她葬礼。妮浩再也不用跳神，贝尔娜心中恐惧也将永久消失。

妮浩离开后半年左右，鲁尼也走。玛克辛姆说，鲁尼那天看上去好好，他喝着喝着茶，突然对玛克辛姆说，给拿块糖来吧。说完，脖子歪，气就没。想鲁尼和妮浩去世界是温暖，因为果格力、交库托坎、耶尔尼斯涅都在那里。

妮浩祈雨情景，让依莲娜难以忘怀。她对说，在那个瞬间，她看见是们鄂温克人百年风雨，激荡人心。她说定要把那种情景用画展现出来。她先是用皮毛画来表现，但做到半时候，她说皮毛太轻佻，还是油彩凝重。于是，她又把画布固定在木板上，开始用画笔蘸着油彩作画。她画得很慢，很动情，常常画着画着就要哭出声来。

依莲娜那幅画，画就是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