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你晚上来给劈柴。你能来吗?”
他点点头,走出去。
整个下午,她都在等待。她用发针别住头发,反反复复照镜子。终于他来,劈好柴。她给他端上酸奶和面包。他坐在树墩上吃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缘故,竟给他讲起去打仗米哈乌。他说:
“战争已经结束。所有人都会回家来。”
双黑眼睛,乌黑鬈曲头发。盖诺韦法看到他嘴巴——宽宽大大,线条优美,比她熟悉所有嘴巴颜色都深。
“又雇名工人。”涅杰拉说着,吩咐小伙子加入搬运工行列。
盖诺韦法跟涅杰拉谈话时心不在焉,管事离去后,她找个借口留下不走。她看到小伙子如何脱下亚麻布衬衫,叠得整整齐齐,搭在楼梯扶手上。当她看到他那赤裸胸膛竟然激动不已。那胸膛——清秀,虽说肌肉发达,黝黑皮肤下面搏动着血脉,跳动着颗心。她回家去,但此后却经常借故来到大门口,那里总有人接收袋袋小麦,或送走袋袋面粉。她或者是在午餐时刻到来,那时男人们都到下边吃饭。她望着他们粘满面粉背脊、青筋突起双手、被汗水弄得湿乎乎亚麻布裤子。她目光总是在下意识地寻找他们中间那惟个,旦找到他,她便感到自己周身血涌到脸上,弄得她浑身燥热。
那个小伙子,那个埃利——她听见别人这叫他——在她心中激起恐惧、不安与羞惭。看到他,她那颗心便怦怦跳个不停,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竭力装作漠然地看他。乌黑、鬈曲头发,刚劲、端正鼻子,奇特深红色嘴巴。当他抬手擦去脸上汗水时候,腋下露出黑色腋毛。他走路时候摇摇晃晃。有几次他和她目光相遇,他吓大跳,宛如只走得离人太近野兽,惶惶然起来。终于有天,他俩在狭窄门口相互撞到起。她冲他粲然笑。
“给送袋面粉到家里去。”她说。
她给他小袋儿面粉,请他第二天再来,第二天她又请他明天再来。
埃利劈柴,清扫炉膛,做些细小修理活儿。他俩很少交谈,交谈话题也是无关紧要。盖诺韦法总在偷偷地观察他,而她看他时间越长,她目光就越是紧紧盯在他身上。到后来她已不能不看他。她目光贪婪地、牢牢盯住他,总看个没够。夜里她梦见自己在跟个男人作爱,那个男人既不是米哈乌,也不是埃利,而是某个陌生人。醒来后她觉得自己肮脏,于是便从床上爬起来,倒盆水,把整个身子洗个遍。她想忘却那梦境。后来她从窗口看到工人们纷纷走进磨房。她见到埃利在偷偷朝她窗口张望。她躲在窗帘后面,生自己气,怪自己这颗心怎跳得就像刚跑过步。“再也不想他,发誓。”她下决心,便去找点儿事
从此,她不再等待丈夫。
埃利把面粉口袋放到地板上,摘下棉布帽子。他把帽子捏在被面粉弄白手上,揉得皱巴巴。她向他表示感谢,可他没有走。她看到他在咬嘴唇。
“你想喝点儿糖煮水果汤吗?”
他点点头。她给他杯水果汤,望着他喝。他垂下长长少女般睫毛。
“想请求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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