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钟内，他已走到
门口，抓住门把手。
“好吧，博斯基，”他听见办公桌那边传来
声音，“就给两百兹罗提吧。”
“做弥撒时也很难见到你父亲。”
“他常参加圣诞节弥撒。”
教区神甫叹口气，站起来。他开始在办公室踱起方步，同时把手指摆弄得噼啪响。
“你呀，
上帝，”他说，“参加圣诞节弥撒。这对于个值得敬重、守规矩天主教徒是远远不够。‘记住，逢圣日你得做圣事’，是这样写不是？”
“在这方面没研究过。神甫先生。”
由于父亲去世，帕韦乌不得不向机关请几天假。父亲是在进入濒危状态之后第三天死去。开始时，看上去似乎就要咽下最后口气，但过个钟头，老博斯基竟然又能起床，并且走到官道上。他站在官道旁边，不住地摇头。帕韦乌和斯塔霞两人起挽住父亲胳膊，把他送回床上。在这三天时间里，父亲声没吭。帕韦乌觉得父亲总是在央求地望着他，似乎想要点什
。但帕韦乌认为，他所能做切全都已经做。整个时间他直待在父亲身边，喂他水喝，为他换被单。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在弥留父亲做些什。
最后，老博斯基死。帕韦乌在黎明之前打个瞌睡，个钟头后他醒来，看到他父亲已停止呼吸。老人瘦小躯体瘪下去，枯干萎顿，酷似只空麻袋。毫无疑问，在这躯体里已经没有生命。
帕韦乌不相信灵魂不死说法，因此他觉得这景象非常可怕。他想到，自己不久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团没有生命躯壳，心中便充满恐惧。有朝日，他身后留下也就这点东西。两行热泪不禁从他眼里滚落下来。
斯塔霞表现得非常平静。她让帕韦乌去看父亲为自己做棺材。在粮仓里，棺材靠墙立着，棺材盖是用木瓦做。
帕韦乌现在不得不料理有关丧葬事，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必须去找教区神甫。
“假若在最后十年里，死者每个礼拜天都参加圣弥撒，都往托盘里投进俗话说文钱，你可知道，这能积聚多少？”
教区神甫在脑子里默算片刻，然后说道：
“丧事费用是两千兹罗提。”
帕韦乌感到他身上血下子全都涌到头上。他纵目四望，到处都是红色斑点。
“看这切统统都是瞎扯淡！”他说，同时从椅子上跳将起来。
他在神甫住宅庭院里见到神甫正在清理他汽车。教区神甫请他进入清凉、阴暗办公室。然后坐在闪亮油漆办公桌后面。神甫花很长时间，在死亡登记簿里找出相对照那页，认真填写老博斯基死亡日期。帕韦乌站立在门边，他不喜欢觉得自己是在求人，于是主动走到办公桌旁椅子跟前，坐下。
“办这丧事费用是多少？”他问。
教区神甫放下手里自来水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已有好几年不曾在教堂里见过你啦。”
“是不信教，神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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