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帕韦乌高声说,嗓门儿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不希望有人在这儿替料理家务。自有办法对付。”
她到院子里拿箱子,然后将礼品样样往肮脏桌子上放:件奶油色衬衣和条领带,是送给父亲;盒糖果,瓶科隆香水是给伊齐多尔。她手里捏着女儿照片迟疑片刻:
“这是女儿,你想看看吗?
他接过照片,瞥眼。
“她谁也不像。多大?”
她跟着他走进厨房,立刻便感觉到冷锅冷灶,和烧焦牛奶熟悉气味。她像抽烟似猛吸口这种气味。
桌上摆着些脏盘子,苍蝇懒洋洋地在盘子上爬来爬去。太阳在漆布上画出窗帘图案。
“爸爸,伊齐多尔在哪儿?”
“把他送进耶什科特莱养老院。他年事已高,而且身体衰弱。最后他死。等待们大家是同样结局。”
她扒开椅子上堆衣服,坐下。她真想大哭场。她鞋跟黏些泥土和干草。
得很仔细,就是总也没有个孙子。你使失望。”
阿德尔卡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又支香烟,点着。
父亲望着打火机火焰。
“你丈夫呢?”他问。
阿德尔卡抽口香烟,轻松地吐出团悠悠忽忽烟雾。
“十九岁。”
“这段时间里你都在干些什?”
她深深吸口气,因为她觉得有许多话要说,可冷不丁切都从她脑子里飞走。
帕韦乌默默收起礼品,把礼品送进餐厅餐具柜。钥匙串叮零作响。她听到那好费劲才安进橡木餐具柜门专利锁发出咯吱咯吱响声。她朝厨房环顾周,逐认出那些她早已忘却东西。在靠近瓷砖砌炉灶旁边,挂钩上挂着只双层底盘子——为让汤不致凉得太快,可以往那双层盘底里注滚水。架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陶瓷罐,都贴有蓝色标签:面粉,大米,麦糁,糖。她很小就记得,装糖陶罐是裂。进入客厅兼餐厅房间门上,挂着耶什科特莱圣母画像复制品。她那双
“用不着可怜他。他有人照料,饮食无虞。他日子过得比好。不得不照料切,看管每件东西。”
她站起身走进餐厅。他步履蹒跚地跟在她身后,眼睛始终盯住她不放。她看到桌子上有堆发灰衣服:男汗衫,男长衬裤,裤衩。报纸上有个海绵印台和枚带木头小把手图章。她把几条男长衬裤拿在手上,读着用油墨印得不清晰字迹:“帕韦乌·博斯基,督察员”。
“他们会偷,”他说,“他们甚至会从晾晒衣物绳子上把长衬裤拽走。”
“爸爸,留下来跟你起多待会儿,帮你收拾房间,烤糕点……”阿德尔卡脱下大衣,把它搭在椅子背上。
她卷起毛衣袖子,动手去拿桌子上脏杯子。
“没有丈夫。”
“他抛弃你?”他问。
她转过身子,朝自家房屋方向走去。
“你等下。屋子是上锁。这里到处是小偷和形形色色坏蛋。”
他跟在她身后慢慢走去。然后他从衣兜里掏出串钥匙。她望着他,看他怎样打开第道锁,第二道锁,第三道锁。他手在哆哆嗦嗦地发抖。她惊诧不迭地注意到,她竟比自己父亲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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