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任由心情裹挟。他们起初随意闲谈,谈朗德罗照顾病人,谈艾玛琳所在问题学生寄宿学校,艾玛琳算是学校主管,但也得给学生上课。他们又说起农场,说起彼得卖木材工作,还有彼得在西内克斯[2]工作,以及其他为还债打零工,说起他还得继续打零工才能维持农场运营。两人喝完罐,又开罐。四五罐酒进肚后,朗德罗有些晕,但酒已下肚。他尽量保持平静,打算慢慢喝这罐,可脑袋嗡嗡作响,脑海中不断浮现不在场儿子。他和彼得惺惺相惜,却做不成朋友,这痛苦掀起第阵情感波澜。这种感觉在喝下第二罐后很快消失。朗德罗举起大手,摸摸自己脸,他脸上坑坑洼洼,倒不是痘坑,而是小时候出水痘落下疤痕。那场水痘险些让他失明。他想换个话题,调节下气氛。
“千万得给他打新型水痘疫苗,脸就是水痘搞。”
彼得目光锁定在朗德罗脸上。诺拉每隔段时间就大发脾气,已让他不再轻易发怒,他总是用平静来浇灭她怒火。
过身,看着读数表上快速上升数字直皱眉头。
“懂。”彼得突然来到他身旁,“花三十美元才把油加满。”
自从朗德罗将儿子送到拉维奇家,两人就再没讲过话。朗德罗点点头,说几句不痛不痒话。
“诺拉带孩子们去迈诺特,”彼得说,“他们打算在那儿过夜,今晚要痛痛快快喝点酒。”
他问朗德罗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好啊。”朗德罗答道。说这话时,他没想着喝酒,可当他开十英里,越过保留地边界去拉维奇家时,他却想喝酒。他现在每天还是想大醉场,但只是习惯性地想想,从没喝过。车轮碾过拉维奇家车道发出刺耳声音,拉维奇家附近修剪过常绿植物上还挂着薄薄雪。朗德罗看着动不动窗户,突然感到阵窒息般恐慌,差点掉头离开,可彼得已站在门口朝他招手。
朗德罗慢腾腾地下车,彼得示意他进门。朗德罗认出彼得身后站着那条狗,那是原来自家直喂着狗。狗也认出朗德罗,跟他交换个熟人相见眼神,然后转身走。连他家喂过狗都来这里住,可屋里丝毫没有味道。诺拉闻到有什味道就会点上除怪味无味蜡烛。她屋子里从来闻不到丝生活气息,没有旧衣服味儿、腐烂食物味道,就连正在烹饪饭菜味儿也没有,因为诺拉会用油烟机将味道都吸到屋顶排走。但没味道也是种味道,朗德罗记得这味道。
他把鞋脱在门口,穿过铺着地毯客厅,和彼得起坐在擦得光亮老家具中间。客厅和厨房之间有个长长岛屿状柜子作为隔断。他想都没想,也许是记性太好,彼得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他开罐冰镇啤酒。他坐在桌旁,邀朗德罗打开啤酒起喝,朗德罗照做。与平常不同,朗德罗不再像旁观者那样清醒地审视自己想法。那刻他暂时忽略脑子里想法,坐下喝口啤酒。同时,他那满是孔隙脑袋像海绵吸水样记下这个举动,随后脑细胞才开始慢慢理解其中意义。
“谢。”彼得说,目光却盯着桌子。
“谢谢。”朗德罗也说道,两眼看着啤酒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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