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好转后们便出发。弗勒板车装有特殊槽轮[1],她把马项圈穿过槽轮后套到自己脖子上,然后拉着车往前走。们走得很慢,耳朵里塞着香蒲,用来隔绝车轮刺耳吱嘎声。坐在车顶椅子上,双脚
略厚,嘴角微微上翘,鼻梁挺拔,像个公主。她是印第安人,属皮拉杰家族,四处漂泊。她靠贩卖货物为生,弄到什卖什。她板车上挂着几口锅,还有几个布袋包,里面有几个针线包和些彩线,最上面叠放着几条印花裙子。她还回收不成套盘子、修补过杯子和二手餐叉。她还会收购教会学校学生手工织成白蕾丝,再用白蕾丝换取带浆果肉干和桦木镜框。
想告诉她是谁,想把所有事都告诉她。但就在要开口那刻,天似乎要塌下来,大地与天空距离越来越近,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难受。”快窒息。
弗勒用力拍打胸部,贴着心脏听会儿,然后起身开始把板车上东西扔下来。得肺炎,睡在寒冷货车厢里人很多都会得这病,每个长期流浪人也几乎都会被感染,最后要你战胜它,要被它战胜。弗勒把石块放进火堆里烤热,但芦苇烟太呛人,她劈开几块枕木放到火里,把火烧旺,烤得石头滚烫发红。
太阳西沉。风吹草丛沙沙作响,声音显得格外大,鸭子在巢里低声地嘎嘎叫,还有麝鼠声音,似乎听到它们涉水而行、捕食昆虫。就连天上积聚云团,也似乎发出嘶嘶声,时卷时舒,慢慢染上黄昏色彩。
弗勒把滚烫石块放进泥沼旁湿泥里,热与冷相遇,发出嘶嘶声。她把运货两轮板车车厢放到上面,又在车上放把椅子。这把椅子曾被绑在她那些货物最上面。她两三下把衣服脱光,用条干毯子将裹住,然后把放在车厢上椅子上,仿佛坐在帝王宝座上。接着,她用绳子把绑在椅子上,把毯子像披风样围系在肩上,毯子直拖到地上,从头到脚被裹得严严实实。
这样,就被封闭在闷热圆锥形空间里。
是这个世界最高点。毫无意识,脸朝西,太阳刺眼余晖照亮脸。透明肌肤折射着阳光,像座灯塔,想象在夜幕来临时自己像盏发光红灯笼,那沙沙作响白纸里,裹着颗发光心。身体轮廓呈黑色,仿佛是个信号灯。心整夜都在忽急忽缓地跳动,不停地呼唤他们回到身边——贾尔斯、玛丽、妈妈,甚至那个逼走妈妈、毁生活婴儿。
身体散发着热气,吸引动物聚集在四周。看到臭鼬红色玻璃珠般眼睛,听到浣熊叫个不停,看到成群麻鸦落下,黑压压片,比夜色还要深,还看到昏昏欲睡鹰。火堆与芦苇丛间冒出头熊,夜色最深时,最大动物也被火光和车轮声吸引而来。
弗勒将放下来时天还没大亮。浑身湿透,四肢无力,但呼吸顺畅多。夜里不知什时候烧退。她用干毯子裹住,把放回草堆上。她在身上盖很多干草。然后,她把自己也盖在身上,简直要把压垮,起初还觉得冷,肺部又憋闷起来,但她体温很快传递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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