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列似乎在当晚歇工、根本没有别乘客车厢里睡着,还有次他也在瞌睡,额头靠在窗玻璃上,呼气聚成小团雾气,蒙住他半张脸。
安努斯卡记住另个人是个老男人。他走路很困难,要用藤编手杖,甚或是木杖——实木做成厚重木棍,带弯曲手柄。他走进车厢时,必须用另只手撑住车门,通常都有人会帮他把。他进车厢,就会有人让座,哪怕是不情愿,但乘客们通常都会起身。他看起来像个乞丐。安努斯卡真想过要跟踪他,就像之前她跟着层层披挂女人跑。但她充其量只能和他在同节车厢里共乘几站路,在他面前站半小时左右,因此,她已非常熟稔他五官特征,他穿着打扮。她还不够勇敢,反正,没胆量开口跟他讲话。老男人总是垂着脑袋,对周围发生切都无动于衷。后来,下班回家股人潮把她冲到别处去。她任凭那股充斥各种气味、各种肢体接触热腾腾人流将自己带走。只有在被裹挟着走过十字转门后,她才能彻底摆脱那股人流,好像她是个异物,被地下世界吐出去。现在,她不得不再买张票回到站内,她也知道,这样下去,钱很快就会花光。
为什她会记住这两个人?猜想,那是因为他们始终不变,他们行动方式似乎与众不同,更缓慢些。别人都像急流劲涌河,从这儿流到那儿,掀起浪花,转出漩涡,但都形态各异,飞逝而过,那条河流会把他们全部遗忘。然而,那两个人是逆流而行,所以在人群中才显得那样突出。河流规则为什无法束缚他们呢?想,吸引安努斯卡正是这个问题。
地铁站关门后,她在站前出口等待那个裹得层层叠叠女人,等到快放弃,那女人才终于现身。她眼睛也被布蒙上,在层层叠叠衣服中,她身形俨如只桶。她叫安努斯卡跟着她,安努斯卡就跟着。她累极,坦白说,完全没有丝气力,巴不得就地而坐,随便坐在哪儿都行。她们走过盖在挖开大坑上木板桥,走过贴满海报锡管围栏,然后走进条地下甬道。她们在狭窄走廊里走会儿,里面倒是很暖和,挺舒服。那女人指指地板,示意安努斯卡可以睡在那块地方,安努斯卡就和衣躺下,躺下就睡着。如同她长久以来所盼望,她睡得很沉,脑海空空,没有个念想;闭着眼睛时,唯有刚才走在逼仄走廊里画面再现下。
黑漆漆房间,里面有扇通向另个房间门敞开着,那个房间是明亮。这儿有张桌子,人们围坐在桌边,都把双手摊放在桌面上,都坐得很挺直。他们就那样坐着,在万籁俱寂中凝视对方,谁也不动。她敢发誓,那个戴工人帽男人也在其中。
安努斯卡睡得很安稳。没有什事情吵醒她,没有窸窸窣窣声音,没有床板吱嘎声,没有电视机声音。她睡得像块岩石,抵住顽固海浪不停冲击;她睡得像棵倒下树,已被苔藓和漫生蘑菇覆盖。就在醒来前片刻,她还做个有趣梦——梦见只印着小象和小猫图案、色彩鲜艳化妆包,她用两只手翻来覆去地把玩;接着,她突然放开手,但小包没有掉落,竟然悬空在她双手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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