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把夫人皮包送进望车厢里,夫人也忙着向他吩咐什时候,清显透过车窗玻璃直盯视着站台,发现绫仓伯爵夫人和聪子正从人群中走来。聪子身穿和服,衣领上围着彩虹色披肩,但当她出现在从站台屋顶上照射下来阳光里时候,看见她冷若冰霜面孔如同凝固乳汁样煞白。
清显心潮激荡,充满悲伤,又无比幸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聪子在母亲陪伴下慢慢走过来,刹那间仿佛是在迎接走向自己新娘。这种仪式速度犹如点点疲劳滴落积攒那样,缓慢得令人感到苦闷喜悦。
伯爵夫人走进望车厢,顾不得吩咐搬运行李仆人,就先急忙就自己迟到向侯爵夫人道歉。清显母亲自然嘴里也客气,但眉宇间依然留着傲慢不快。
聪子把彩虹色披肩捂在嘴边,仿佛始终躲在母亲身后。她和清显也只是简单地寒暄两句,侯爵夫人便让她坐下来。聪子身子深深埋在红色椅子里。
清显这才明白聪子为什来晚。她肯定是想尽量缩短在这如苦涩清澄药水般十月早晨阳光里无法交谈分别时间。两位夫人正在交谈,清显凝视着低着脑袋聪子。他害怕自己目光炽热燃烧,虽然心里希望这样热烈地注视,但害怕聪子脆弱白皙被灼热阳光烧伤。清显明白,此时此刻感受力量、此时此刻交流感情,都必须是极其微妙东西,但由于自己热情变成过于粗,bao形式。他从心灵深处产生种从未有过
某个角落里。这次去大阪是为向主持尼辞行,名目十分冠冕堂皇,所以侯爵特地为夫人和绫仓伯爵家预订望车厢。
这趟特快列车在早晨九点半从新桥始发,开往下关,十点五十五分抵达大阪。
由美国建筑师布里詹斯设计,明治五年建成新桥车站是幢木结构建筑物,外面砌着带斑纹伊豆石材,颜色发暗,在十月早晨明亮阳光照耀下,鲜明地映照出屋檐水平凸线影子。侯爵夫人想到这次旅行没有旅伴,只身人回东京,心里难免紧张,路上和坐在副驾驶座上恭恭敬敬抱着皮包山田以及清显几乎没有说话。到达车站后,三个人登上高高台阶。
火车还没进站。宽敞站台两旁都是铁轨,朝阳斜照在站台上,可以看见尘埃在空气里飞舞。侯爵夫人对这次旅行忐忑不安,好几次长长地叹气。
“他们还没来。会不会出什事?”夫人说。
山田低下眼镜映着白色阳光脑袋,客客气气地回答毫无意义声:
“啊……”
他知道夫人其实心里很明白,只是嘴里憋不住要这问。
清显明明知道母亲心头不安,却没去安慰她没去安慰她,伫立在离她稍远地方。他通过这种直立僵硬姿势维持着几乎令人晕眩思绪。他觉得自己仿佛垂直地倒立过来,以这种丧失气力姿势熔铸进空气里。站台上寒气逼人,但是他挺着学生制服合股十字缝胸脯,等待痛苦仿佛连内脏都已冰冻。
列车露出望车厢栏杆,穿越光带,吃力地从后部驶进站台。这时,夫人在等车人们中远远看见森博士八字胡,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双方已经约定,这路上除非发生特殊情况,装作互不认识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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