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子美丽大眼睛确很湿润,清显直害怕眼泪却从这湿润远离而去。泪水被活生生地扼杀。那眼睛犹如溺水者求救般直勾勾逼将过来。清显不由得感到畏怯。聪子漂亮长长睫毛如植物花苞绽开样向外张放。
聪子语调端庄地说:“清也多保重……保重。”
清显急急忙忙地下车,只见腰间佩着短剑、身穿五个纽扣黑色制服站长正举手示意,接着是司机再次拉响汽笛声。
尽管山田站在自己身边,但清显还是在心里直呼唤着聪子名字。火车轻轻颤抖下,像解开线圈拉出长线样,徐徐启动。聪子和两位夫人身影最终也没有出现在望车厢后面栏杆上。列车迅速离去,掀起煤灰在站台上倒刮过来,周围立刻笼罩在充满呛人气味片暮色里。
想向聪子谢罪心情。
他对和服里面聪子身体如指掌,哪个部位最先害羞红晕,哪个部位最柔软而富有弹性,哪个部位如被捕捉天鹅拍打翅膀般颤动,哪个部位表达喜悦感情,哪个部位表达悲伤情绪,他都清二楚。聪子身体切仿佛放射出微弱亮光,透过和服隐约可见。但是今天,也许是种精神作用吧,聪子用和服衣袖遮盖肚子部位却萌生出他并不熟悉什东西。十九岁清显还缺乏对孩子想像力。那似乎是紧紧包裹在阴郁温热血与肉里面形而上什东西。
然而,自己通往聪子体内惟东西,盘踞在这个名叫“孩子”部分里,很快就会被残酷地切断,两人肉体又永远分离,变成各自东西。清显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态发生而无能为力。也许可以说,“孩子”就是清显自身。他软弱无力。别人都高高兴兴地出去游山玩水,受到惩罚而不得不留在家里孩子承受着,难以忍耐被人抛弃心神不安、委屈和寂寞,身心震颤。
聪子抬起头,茫然目光看着靠站台方向车窗。清显深切感觉到,她眼睛里只有自己体内投影,只看见自己身影。
车窗外响起尖锐汽笛声。聪子站起来。清显觉得她态度毅然决然,而且拼着全身力气站立起来。伯爵夫人急忙扶着她胳膊。
“火车快开。您该下车。”
聪子声音有点发尖,听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喜悦。清显只好和母亲匆忙道别,说几句诸如“旅途珍重”、“在家里自己要多多注意”之类普普通通话语。清显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够这样装模作样地“演戏”。
他和母亲道别以后,又和伯爵夫人简短地道别,然后装作顺便捎带样子,对聪子说:
“那,请多保重。”
他故意说得轻松,而且动作也故意显得轻松,轻松到甚至如果想把手搭在聪子肩膀上也未尝不可。不过,他手像麻木样没有举起来,因为这时他目光和聪子正面凝视眼睛碰撞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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