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状况应该已经是业内相对健康,可即便如此,如今肖恩也雇不起全职店员。
旧日爱书人去大小书店或者冷摊上淘书过程,其实是买家卖家间场知识角力。网络固然让搜罗心仪旧书变得空前便捷,却也无可逆转地扼杀披沙拣金雅趣。藏书大家罗森巴哈(A.S.W.Rosenbach)在《谈旧书》("TalkingofOldBooks")文中生动地回忆过他书商叔叔摩西。听闻侄子也想走边藏书边卖书道路,摩西叔叔认为他完全具备资质:记性好、毅力强、品位佳、文学知识丰富、拥有定资金。这几条是前网络时代当名合格书商基本要求。确实,过去书商往往是学有所长版本学家、目录学家,其中佼佼者更是时有书志学著述行世。哪怕是肖恩刚买下书店2001年,还会有亦商亦儒高人向他指点二,如今这代人已凋零殆尽。《书店日记》中写到戴维是老辈书商代表,令肖恩高山仰止:
在亚马逊和AbeBooks这些你可以很快核查书价网站尚未出现年代,书商必须掌握和携带所有信息,而戴维是座人物生平、目录学和文学知识宝库。如今这种知识——倾注大半辈子心血积累、曾经那样为人所珍视、可以藉此谋得体面生活知识——几乎没用处。那种看眼封皮就能告诉你出版年份、出版社、作者和该书价值书商难得遇,而且数量在日渐减少。依然认识两位这样行家,他们是在这行中最为钦佩人。
旧书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神奇魅力,罗森巴哈在同篇文章中说,佳本汇集之处,自会透出股神秘气息与难以捉摸美感,让整个空间染上异色。这样观点也许不算荒谬吧:并不是看过同样内容,就称得上看过“同本书”。1865年麦克米伦初版《爱丽丝漫游仙境》和当下印行“企鹅版”黑皮经典,即便内容与插图几乎样,根本不是同本书。每册旧书都独无二,参差“书品”下藏着段甚至几段历史,后人很难确切知道新入手旧书曾经身在何处,归何人所有,却也不能说毫无蛛丝马迹可循,有时是页边笔记,有时是藏书票(exlibris),有时是夹存老照片、老剪报,“书本来源隐秘历史让许多人兴奋不已,点燃他们想象”。
直很佩服那些敢于将自己书架览无余向外界展示人,怯弱如,总觉得这来,会被某双经验老到眼睛看出书主人性格中阴暗面。对书痴来说,自己藏书和本人之间已经难以分割;夜阑人静坐在书房里,看着架子上道道书脊,有时难免会想:如果某天此身化作尘土,这些书命运将会如何?卡里埃尔(Jean-ClaudeCarriere)在与埃科对话录《别想摆脱书》中给出自己回答:“可以想象,太太和女儿将卖掉全部或部分藏书,用来付清遗产税等等。这个想法并不悲哀,恰恰相反:旧书重返市场,彼此分散,到别地方,给别人带来喜悦,激发别收藏热情。”很潇洒,很豁达,如果他不是在逞强话。《书店日记》中最引人感伤当属肖恩去新近过世人家里收书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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