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数月金阁,在晚夏阳光照耀下,寂然无声。
刚剃度,脑袋片青痕。产生种像是空气紧贴在头上似感觉。这是种奇妙危险感觉,仿佛自己头脑中思索事以层薄薄、敏感、容易损伤皮肤同外界物像接触似。
带着这样头脑仰望金阁,金阁就不仅从眼睛,甚至恍如从头脑深深地渗透进来。这种头脑遇干旱而发热,遇晚风顿时又变凉。
“金阁啊!终于来到你身边住下来。”有时停住拿着扫帚手,心中南南自语,“不定非现在不可嘛!但愿有朝日你对显示亲切,对袒露你秘密。你美,也许再过些时候就会清楚地看见,现在还看不见。但愿现实中金阁比想像中金阁会显出更清晰美。还有,倘使你是人世间无与伦比美,那请告诉,你为什这样美,为什必须美?”
是年夏天,金阁以不时传来战败悲痛消息黑暗状态作为诱饵,显得更加生动和辉煌。六月间,美军在塞班岛登陆,盟军联合部队在诺曼底
海滨上。所以焚烧烟灰不会吹向村庄方面。大概由于这个缘故,自古以来这里就被用做火葬场。
海滨波涛汹涌澎湃。波涛翻腾溅起浪花时候,雨点不断地扎进不平静海面。无光雨,只是冷静地刺穿非同寻常海面。但是,海风突然把雨刮到荒凉岩壁上。洁白岩壁被染黑,似是喷上层墨汁。
钻出隧道,便到达火葬场。工人们在做火葬准备工作。们在隧道里避雨。
没有看见任何海景。只有波涛、濡湿黑岩和雨。浇上油灵枢现出鲜艳木原色,被雨点敲打着。
点火。这配给油是专为住持作古准备,足够用,所以火焰反而逆着雨点发出鞭答似声音,而且越来越大。在浓烟之中,白昼火焰现出透明体态,清晰可见。浓烟滚滚,渐渐刮到山崖那边,瞬间里,惟有火焰在雨中以端丽形状缭绕上升。
突然间,响起阵东西炸裂可怕巨响。枢盖蹦起来。
望望身旁母亲。母亲双手抓着念珠,站立在那里。她脸僵硬,而身子仿佛凝固、缩小,甚至可以放在掌上。
按照父亲遗言,到京都当金阁寺弟子。那时候,随住持削发为僧。学费由住持提供,其交换条件就是让打扫卫生和照料住持,有如俗家学仆。
入庙不久,就马上发现,严厉舍监被征入伍,寺庙里只剩下老者和少年。来这儿以后,诸事如释重负。这里人都是同类,不会像俗家中学同学因为是和尚儿子而另眼相待……所不同,只是口吃,比大家丑陋些而已。
从东舞鹤中学中途退学后,听从田山道诠和尚劝说,转学到临济学院中学,再过不足月就将开始秋季学期,转校后得每天走读。但知道学校开学,同学们都会立即被分配到某工厂,参加义务劳动。现在,在面前新环境中,只剩下数星期暑假。这是服丧期间暑期。时值1944年,即战争末期,是个不可思议宁静暑期……寺庙弟子过着纪律严格生活。对来说,这似是最后。绝对休假。还仔细地倾听着那蝉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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