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姓鹤川少年,是昨晚经人介绍才认识。鹤川家在东京近郊祖福寺里,家里送很多学习费、零用费和粮食等物。只是为让他体验弟子学习生活,家里才通过住持将他托付给金阁寺。他暑期回乡省亲,是昨晚提前返回寺庙来。站在池畔操着东京口音说话鹤川从秋天起成在临济学院中学同班同学。从昨晚起,他那伶俐口齿,快活谈吐,就已使恐惧。
如今听他说“嘿,是你呀”,就哑然失声。然而,无言,似乎被他理解为这是种责备。
“算,何必那认真打扫呢。反正游人来就会弄脏。再说,游人也不多嘛。”
微微笑。对某种人来说,这种无意识地流露出来无可奈何笑,好像成引发亲切感缘由。就是这样,总是不能对自己给人印象细节负责。
跨过栅栏,在鹤川身旁坐下来。鹤川横躺在草地上,曲肱为枕。两臂外侧被太阳
郊外登陆。参观者人数也明显地减少,金阁似乎愉悦于这种孤独、这种寂静。
战乱和不安,累累死尸和大量血,丰富金阁美,这是自然。因为金阁本来就是由不安建成建筑物,是以名将军为中心、众多黑暗心灵所有者筹建建筑物。美术史家在那里只看见样式折衷,其三层零乱设计,无疑是探索种使不安结晶模式,自然形成如此模样。要是用种安定模式话,那金阁就不可能承受那种不安而早已崩溃,这是毫无疑问。
……尽管如此,仍停下拿着扫帚手,好几次仰望着金阁,觉得在那里存在金阁简直是不可思议。曾记得,个晚上陪伴父亲前来探访,那时金阁反而没有给这样感觉,可是想到今后在生活漫长岁月里,金阁将会经常出现在眼前,就觉得委实难以置信。
往日,在舞鹤,总觉得金阁在京都角上,是永恒存在。可是,旦住在这里,金阁就只在眺望时候才会出现在眼前。晚上睡在大雄宝殿时,觉得金阁似乎不存在。所以每天无数次地去眺望金阁,遭到师兄弟耻笑。不论看多少遍,都觉得那里存在金阁简直是不可思议。于是,眺望过后,折回大雄宝殿当儿,如果猛然回头再望望,就会觉得金阁恍如欧里秋克①顿时消逝,无影无踪——
①欧里狄克:希腊神话中奥尔甫斯之妻。奥尔甫斯企图救她脱离冥神哈得斯之手而未果。
天,打扫完金阁四周,为避愈发炎热朝阳,走进后山,登上通向夕佳亭小径。正是开园前时间,处处阒无人影。大概是舞鹤航空队队战斗机低飞掠过金阁上空,留下压顶轰鸣远去。
后山里有处布满藻类寂静池沼,人称安民泽。池中有小岛,耸立着座名叫白蛇冢五重石堆。这带早晨,鸟儿啁啾鸣啭,却看不见鸟影,仿佛整片林子都充满婉转鸟语。
池子前,夏草繁衍。小径用低矮栅栏把那块草地划出来。个身穿白衬衣少年横躺在草地上。他身边矮枫树旁靠着把竹耙子。
这少年坐起来,其气势似乎要拂去飘忽在那里夏日清晨潮湿空气。他看见便说:
“嘿,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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