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走远。他感到实在遗憾,他们就这走。要不他就能对他们讲讲,自己在他们这个年龄时候,如何来到这里,如何在低点地方,在潮湿苔藓上第次跟女人做爱;或者从山上指给他们看看,奥尔布利希特家风磨立在什地方,风车活动曲轴是村庄标志。他甚至想在他们身后喊他们,但他肺里缺乏空气。他心跳到嗓子眼儿,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就回头岂不是浪费难得机会!于是,他以巨大毅力又向前走几十米,来到顶峰,边界线就从此经过。老远就能看到刷白分界柱。他完全丧失呼吸能力,显然早已忘却稀薄空气对他不利。他忘,高山空气对已习惯呼吸潮湿海风肺可能是更加危险。
当他想起自己归程时候,不禁阵头晕。“假如死在这里,又会怎样?”他思忖,挣扎着慢慢走到分界柱。不知何故,他突然觉得很可笑。这多年生活在港口城市,盖房,恋爱,生儿育女,经历战争,却要穿过半个欧洲来到这里,走这大段山路。他暗自好笑,从衣袋里掏出块巧克力。他站住,仔细撕开包糖金箔,但在他把巧克力塞进嘴里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咽不下这块糖。他躯体正在忙别事。心脏减缓节奏,动脉松弛,大脑产生出安然死亡麻醉剂。彼得坐在分界柱下边,嘴里含着巧克力糖,地平线遥远圈慢慢拉走他目光。他只脚在捷克,另只脚在波兰。他这坐大约个钟头,秒钟秒钟渐渐逝去。最后时刻他还想到爱丽卡,想到她在下边坐在小汽车里等他回去,她肯定在着急。说不定她已报警。然而此时此刻,在他心中她成个洼地、海滨和不现实女人。仿佛他生只是场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死,因为死亡不是下子就到来,而是点点逐渐发生——他身上切逐渐崩溃、瓦解。
天黑时候,捷克边防军发现他。其中个军人还在他手上寻找脉搏;另个年纪较轻,害怕地望着道从他嘴里渗出并流到脖子上棕色巧克力细流。第个军人拿出无线电通话机,以询问目光看看第二个军人,两人同时瞧瞧手表。两人犹豫片刻。他们大概是想起可能会迟到晚餐,也许是想到他们还必须写报告。后来他俩统思想,完全致地将彼得放在捷克边这只脚挪到波兰那边。而这样做他们还觉得不够,因而他们又轻轻把整个尸体往北移,拉到波兰那边。随后他们带着负疚感默默无言地离去。
半个钟头后,波兰边防军手电筒灯光发现彼得。其中名军人叫声“耶稣!”就步跳开;第二名军人本能地抓起武器,环顾四周。到处派静寂,谷地里城市看上去就像扔掉巧克力包装纸,上面反射出闪烁繁星。波兰人瞧瞧彼得面孔,彼此悄声交谈几句。然后在庄严静默中拉起他手和脚,把他抬到捷克那边。
彼得·迪泰尔在灵魂永远离开肉体之前,就这样记住自己死亡——会儿这边,会儿那边,就在这两边之间做着机械运动,就像站在桥上,在边缘处保持着平衡。在他昏昏欲睡大脑中出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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