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错误的婴儿床（1 / 5）

们数年未见。离开牛津，勉强度日，年纪轻轻就写《橘子》。小说出版时二十五岁。

走进个电话亭——没有电话。她也走进个电话亭——她也没有电话。

照指示拨阿克灵顿区号和电话号码，她接起电话。谁还需要Skype[4]？可以透过她声音看到她，随着她开口她样子在眼前渐渐成形。

她是个高大女人，身材较高，体重约二十英石[5]。弹力长筒袜，平底凉鞋，身克林普纶材质[6]连衣裙，条尼龙头巾。她可能脸上搽粉（保持良好仪容），但没有涂口红（草草事）。

眼前她挤在电话亭里，不成比例庞大，大于现实中她。她就如同个童话故事，切尺寸都随意且不稳定。她赫然现形。她膨胀延展。直到后来，很久以后，太久以后，才解，完全属于她自己部分是多微小。那个无人抱起婴儿。那个依然在她身体里面未曾被怀胎孩子。

母亲对生气时——这常常发生——她会说：“魔鬼领们找错婴儿床。”

九六〇年，撒旦从冷战与麦卡锡主义中抽空造访曼彻斯特，造访目：欺骗温特森太太，这景象具有浮夸戏剧性。她是名浮夸抑郁症患者，个在放抹布抽屉里藏把左轮手枪、把子弹装在碧丽珠[1]罐子里女人。个为避免和父亲同床而彻夜烤蛋糕女人。个患有器官脱垂症、甲状腺疾病女人，心脏肥大，腿部溃烂久治不愈，还有两副假牙——亚光那副平日里戴，珠光则为“重要场合”准备。

不知道她为何没有生或者不能生孩子。知道她领养是因为想要个朋友（她没有朋友），也因为好比枚射入人间信号弹——借此说明她存在——个标示她所在位置记号。

她讨厌自己默默无闻。和所有孩子样（不论是领养还是亲生），必须活出些她未竟人生。们要为父母做这件事，们其实没什选择。

九八五年第本小说《橘子不是唯水果》[2]出版时，她还健在。那是本半自传体小说，讲述个被五旬节派[3]父母领养女孩故事。父母期望女孩长大后成为传教士。然而她却爱上个女人。真是灾难。女孩离家，考入牛津大学，归乡后发现母亲架设个无线电台，正向异教徒传送福音，母亲有个代号，叫作“慈光”。

不过那天她以震怒肩膀撑住气势。她说：“这是头次不得

小说是这样开头：“和大多数人样，跟父母生活很久。父亲喜欢看人格斗，母亲喜欢与人格斗。”

人生大半时间里，都是个赤手空拳斗士。出拳最狠人方能获胜。儿时是败将，很早便学会绝不落泪。如果被整夜锁在门外，会坐在台阶上，等送奶工来，喝光两瓶品脱牛奶，留下空瓶来惹怒母亲，然后步行去上学。

们总是步行。们没有汽车，也没有坐公交车钱。平均每天走五英里路：两英里往返学校，三英里往返教堂。

除周四外，每晚要上教堂。

在《橘子》里也写些这样事情，书出版后，母亲寄来封愤慨信，字迹工整无瑕，要求打电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