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他度过这段困难时间,镇静得像座山。但是当家明来到时候,也至为震惊。看着他良久说不出话来,颗心像悬在半空。
“家明——”哽咽地。
“是约瑟兄弟,”他和蔼地说,“愿主与你同在,以马内利。”
他剃平顶头,穿黑色长袍,双粗糙鞋子,精神很好,胖许多许多,简直不认得他,以往清秀聪敏全部埋
“休息吧。”勖存姿说,“都倦。”
但不是他,天睡五六个钟头怎说都足够,平日要想尽办法来打发时间。
上街逛,带着辛普森。逛遍各店,没有件想买东西,空着手回家。请师傅在家教裱画,知道勖存姿不想离开他屋子。裱画是非常有趣味工作,师傅是个老年人,并不见得比勖存姿更老,但因为他缺乏金钱名誉地位,所以格外显老。
师傅问还想学什。
想想:“弹棉花。”说。
“不,他只是来探访们。”他说。
“呵。”低下头。
又抬起头打量勖存姿。他还是很壮健,但是双眼睛里有说不出疲倦,脸上丝生气也看不到,暗暗叹口气。
“今天是生日。”说。
“你要什?”勖存姿问,“竟忘,对不起。”
二十五岁生日,自己个人度过,没有人记得。如果当年嫁个小职员,纵使他只赚那三五千,四年下来,或者也有点真感情。带孩子辛苦,生命再缺乏意义,在喧闹繁忙中,也就过。说不定今日孩子亲着脸说“妈妈生辰快乐”,丈夫给买件廉价时装当礼物……是不是后悔?
照常吃饭,站在露台上看风景,维多利亚港永远这美丽。几乎拥有每样东西勖存姿却不肯走出间三百呎房间。
“但是不能控制生命。”勖存姿在身后说道。
“勖先生。”诧异,他出来。
他说:“你寂寞吗?”他把手搁在肩膀上。
他笑。
想学刻图章,但是不懂书法。弹棉花在从前是非常美丽项工作,那种单调而韵味音响,工人身上迷茫汗,太阳照进铺面,店屋灰尘,无可奈何凄艳,多像做人,毫无意义,可有可无,早受淘汰,不被怀念,可是目前还得干下去,干下去。
勖存姿看着说:“呵你这奇怪孩子,把张张白纸裱起来,为什?”
笑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们岂定要裱乾隆御览之宝。”
他笑得很茫然。勖存姿独独看不透这关,他确信钱可通神,倒是,已经把钱银看得水晶般透明,它能买什,它不能买什,都知道。
苦笑。要什?股票、房子、珠宝?
“知道,”他抚摸头发,“你要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爱,那就很多很多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
“不仍是有健康吗?”勉强地笑。
“喜欢什去买什。”他说。
“知道。”握着他手。
把手按在他手上。“不。”
“谢谢你!”勖存姿说。
“为什每个人都谢?”笑问,“做什好事?”
“家明会来看们。”他说。
呆。“真?”惊喜,“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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