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告诉们,瓦赫达提先生还是能感受到各种情感,在这方面,他和中风前样,他也能很好地理解事物,但是他不能,至少暂时做不到,就自己感受和理解做出反应。
然而这不完全是事实。其实只过个来礼拜,他对来访者感受,包括对他母亲态度,就表露得相当清楚。即使病到这个分上,他也不改孤独者本性。他不需要他们怜悯,不需要他们愁眉苦脸表情,更不要他们绝望地摇着头,把他当成惨绝人寰奇景。他们走进他房间,他就挥起能动左手,做出愤怒,往外轰人动作。他们和他说话,他就把脸
,出自主卧室方向。
看见妮拉躲在角落里,背靠着墙,只手捂在嘴上。“他出事。”她说,手却没有从嘴上拿开。
瓦赫达提先生穿着白汗衫,坐在床上,喉咙里发出奇怪声音,脸上没血色,歪扭着,头发乱蓬蓬。他不停地想抬起右臂,却怎也抬不起来。还惊恐地看到,条哈喇子正顺着他嘴角往下流。
“纳比!快想想办法!”
帕丽当时六岁,现在也进房间。她扑到瓦赫达提先生身边,扯住他汗衫。“爸爸?爸爸?”他低头看她,眼睛瞪得大大,嘴巴张合。帕丽尖叫起来。
把抱起她,把她递给妮拉。告诉妮拉带上孩子去别房间,因为知道,说什也别让孩子看见她父亲这种样子。妮拉眨眨眼,好像才回过神来,看看,再看看帕丽,这才伸手接过她。她不停地问,她丈夫出什事。她不停地让快想办法。
从窗口把扎希德叫上来,至少这回,这个无是处蠢货证明自己还有点儿用处。他帮给瓦赫达提先生套上睡裤。们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抬下楼,塞进汽车后座。妮拉也爬进来,坐到他旁边。吩咐扎希德留在家里,照看帕丽。他刚说半个不字,就揍他,铆足劲儿,巴掌抽在他太阳穴上。对他说,他就是头驴,吩咐他干啥,他就得干啥。
说完,便把车倒出车道,猛给脚油,开跑。
整整过两个礼拜,们才把瓦赫达提先生接回家。混乱接踵而至。亲戚们成群结队地登门造访。几乎刻不停地沏茶,做饭,伺候这个大爷,那个大姨,上年纪姑奶奶。从早到晚,大门门铃响个不停,人们涌进家里,在客厅大理石地板上咔咔地踩来踩去,在走廊里嗡嗡地交头接耳。大部分都是没在家里见过人,知道他们只是过来点个卯,更多是要向瓦赫达提先生母亲表示问候,而不是来看望那位总也不照面病人,他们和他之间亲情实在少得可怜。母亲大人当然也来,谢天谢地,没带那两条狗。她冲进家里,手拿条手帕,用来擦红肿眼睛和汤汤水水鼻子。她屁股坐到儿子床头,就开始哭。不仅如此,她还穿身黑,真叫脊背发凉,就好像她儿子已经死样。
不过这说也对,他真像是死。至少是回到从前老样子。现在,他有半张脸成僵死面具,两条腿几乎完全不听使唤,左胳膊还能活动,但是右边那条只剩下骨头和松垮垮肉。他讲起话来,只是串嘶哑咕噜和呻吟,谁也没法听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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