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着妮拉出现时刻,等着她推开客厅通往游廊纱门。会胡思乱想,猜她那天打扮。不知道她头发是梳起来,在脑后扎成个发髻呢,还是会让看到头发放开着,乱乱地披垂于双肩?她会戴太阳镜吗?会穿凉鞋吗?是穿那件配腰带蓝丝袍,还是那件洋红色,有大圆扣子罩袍呢?
等她终于亮相,便在园中瞎忙气,假装看到车头得擦,或是发现野玫瑰要浇水,不过自始至终,眼睛都没闲着。看她把太阳镜推上去,揉着眼睛,看她取下绑头发橡皮筋,向后甩甩脑袋,抛落头光亮卷发,或者看她坐着,下巴搁在膝头,望着院子,懒洋洋地吸烟,又或者双腿交叠,只脚上下摆荡,这姿势在看来,代表着无聊或烦躁,或许只是种难以自控,漫不经心俏皮。
瓦赫达提先生偶尔出现在她左右,但通常并不这样。他仍然和从前样,大部分时间待在楼上书房里,读书,画画,这桩婚事几乎没有改变他日常起居。妮拉大部分时间用来写作,不是在客厅,便是在游廊上,手拿铅笔,几页纸铺在腿上,而香烟总是必不可少。到晚上,伺候他们用饭,两人以毫不掩饰沉默,各自接过食物,低头盯住自己米饭盘子,只有低声“谢谢”,以及勺子和叉子碰到瓷盘时叮当声响,才会打破这片寂静。
每个礼拜有两次,要开车载着妮拉出门买烟,买新笔、新本子,或化妆品。如果事先知道要给她开车,定会梳个头,刷个牙。要洗脸,拿片柠檬,挨个蹭遍手指头,好把洋葱味去掉。会掸掉西装上尘土,把鞋子擦亮。那套橄榄绿西装,其实是瓦赫达提先生送给旧衣服,希望他没把这事告诉妮拉——不过猜,他可能已经跟她说过。他这样做并无恶意,可是像瓦赫达提先生这种地位人通常意识不到,微不足道琐事也会让这样人蒙羞。有时候,甚至把父亲死后留下羊皮帽子也戴上。站到镜子前面,把头上帽子往这边拉拉,再往另边拽拽,全神贯注,想像着自己像模像样地出现在妮拉面前。此时就算有只黄蜂落到鼻子上,非得蜇口,才能让注意到它存在。
旦出门上路,只要有可能,在到达目地之前,会想法多绕段,绕远是为拖长路程,多分钟——也许两分钟,但是不会多到让她生疑——由此延长和她在起时间。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盯着路面。奉行严格自控制,绝不透过后视镜看她,只在她和说话时才这样做。只要她坐在后座上,便已经很满足,能闻到她身上各种味道——昂贵香皂、润肤露、香水、口香糖,还有烟味儿。在大部分时间里,这些味道都足以让情绪高昂。
正是在车上,和她有第次交谈。们第次真正交谈,也就是说,不算无数次她让拿这拿那。载着她去药房取药时候,她问:“纳比,你们村是什样子?它叫什来着?”
“沙德巴格,尊贵太太。”
“沙德巴格,就是。它是什样子?跟说说。”
“也没啥好说,尊贵太太。跟别村子样。”
“噢,肯定有些不太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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