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谈差不多个钟头。告诉她,知道她过去经历,过去在睡觉之前,常常让父亲多讲遍讲她故事。帕丽说,她对自己过去无所知,而且很可能到死都不会知道,多亏她舅舅纳比在喀布尔去世之前,留下封信,他在信中详细地回忆她童年时种种遭遇,还有其他事情。这封信留给某个叫马科斯·瓦尔瓦里斯人,让他转交,他是个外科医生,在喀布尔工作,他四下打听,最后在法国找到帕丽。这年夏天,帕丽飞到喀布尔,和马科斯·瓦尔瓦里斯见面,他安排她去沙德巴格。
谈话临近结束,感到她鼓足勇气,才终于开口发问:现在能和他讲话吗?
到那个时候,不得不实言相告。
现在,把相册拉近,细看帕丽指给照片。看到座豪宅,深居于高墙之内,墙体煞白,墙头围着铁丝网。或者不如说,有人可悲地误断豪宅定义。它三层高,有粉,有绿,有黄,有白
。不知道帕丽看着他靠在枕头上这张脸,能不能想像出他原来举止,原有欢笑。
们从客厅走到厨房。从柜子上拿起水壶,接着洗碗池,灌满水。
“有些东西想给你看看。”帕丽说,声音里充满兴奋。她从手提箱里取出本相册,坐到桌边,刷刷地翻着。
“怕咖啡比不上巴黎好喝。”边提着水壶,往咖啡机里倒水,边扭过头对她说道。
“向你保证,不是品咖啡行家。”她已经摘掉黄围巾,戴上老花镜,透过镜片端详着照片。
咖啡机咕嘟咕嘟响起来,挨着帕丽坐到厨房桌边。“噢对。就是这个。在这儿呢。”她说。她把相册转过来,推到面前。她点点张照片。“就是这儿。你父亲和出生地方。们弟弟伊克巴尔也生在这儿。”
她第次从巴黎给打电话时,曾经提起过伊克巴尔名字——作为证据,好让相信她没有撒谎,她就是自己所说那个人。可已经知道她讲都是实话。拿起电话听筒,听到她讲出父亲名字,问这是不是他家电话,就知道她是谁。当时说:是,您是谁?她说:是他妹妹。心好通乱撞。摸到把椅子,屁股坐下去,周围切都变得无声无息,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震惊,真,就像出三幕剧,演到最后幕,出现现实生活中人们难得遇情节。可是从另个角度来看——个公然蔑视合理性角度,个脆弱平台,仿佛出声,它基础便会折断,碎裂——对她电话并不觉得吃惊,好像已经预料到它到来,甚至可以说,用生在等待,通过某种令人眼花缭乱安排,或缘分,或机遇,或命运,或者随便你给它扣上什帽子,们俩,她和,都终将找到对方存在。
拿上电话听筒,走到后院,在菜园边椅子上坐下,母亲在这儿种灯笼椒和南瓜,现在接着种。阳光暖暖地照着脖子,用颤抖手点燃支香烟。
知道你是谁。说,从小到大,直都知道。
电话另端陷入沉默,可感觉她在无声地哭泣,而且哭时候,她背过脸,嘴巴离开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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