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大铁兽来到“番界”关牛窝。它有十只脚、四颗心脏,重得快把路压出水,使它看起来像艘航在马路华丽轮船。新世界终究来,动摇切。有人逃开,有人去凑热闹,只有“龙眼园家族”中帕(Pa)要拦下大铁兽。帕是小学生,身高将近六尺,力量大,跑得快而没有影子渣,光是这两项就可称为“超弩级人”,意思是能力超强者,照现今说法就是“超人”。
大铁兽来时,帕和同学正放学。那时天气霜峻,他们赤脚走在种早年特有轻便车轨道上,想用冷铁轨麻痹脚板,走路就不太痛,却常踢破趾头流血而不自知。忽然间,帕跪落去,耳朵贴上轨道,上头除轻便车奔驰声,还传来大铁兽怒吼。他跳起来,大喊他要拦下大怪兽,喊完,戴上战斗帽。旁老是跟班同学戴上盘帽,拉拉帽檐,学他张开手,搞不清楚自己蠢样是要干吗。帕目珠激动,肌肉膨胀,他多走几步,站上那座才建好“香灰桥”。他张开脚,铁着腰,直到胸肌满出旺盛气力,大吼声,要在这桥头挡下那改变关牛窝魔魅力量。
香灰桥是不久前由百个年轻人建。他们扛十八座小工寮进庄,吃住在里头,走时把工寮扛走。这些推行“皇民化”人,把画有两把锹子旗子插地,立即帮山路动手术,拿丁字镐、凿子及锄头猛刨,庄子到处弥漫着泥灰。他们工作多有干劲,几乎像在玩把戏:把路在这里往上撬、那里往下捶,几下就平。拓宽用手抓住路两边,倾身往后拉开便行;截弯取直是站在庄子两头把路扯直,再铺回这种称为轻便车或台车轨道,过程好到没可嫌。遇到关牛窝溪,他们架起桧木桥,淋上沥青强化。才扛走工寮,当夜溪谷就闹鬼,流过汹涌嘲笑声把桥冲毁,顺河流五公里找不到什残木。青年人又扛回工寮,改用石头建桥,加班到午夜才竣工。当晚溪水少,却流过激烈鬼声,把石桥拆崩。青年人再扛回工寮外,还扛来台黑轿车。车放在大桧木板上,由四十人扛跑,像迎神祭庆典中扛着绕境宝辇。到目地,把轿车搬下,郡守走下轿车。因为战争使得汽油欠缺,郡守又想坐车,才由抬得手痒痒青年人扛来。文武官、保正早就在路边站排夹紧腿,恭敬迎接。庄人跑来斗热闹,表面正经,私下更正经说,这桥连内地(日本)师傅都没法度呀!因为河里住群乌索索毛蟹,是恩主公营兵。要是没先去庙里丢个圣筊,得不到恩主公同意就盖桥,毛蟹会拆到你脱裤子。
郡守叽里呱啦用日语骂:“亏你们是大国民呀!是大东亚圣战非常时期,连桥都建不好,要是军锱不能运,大家就完。”内地来工程师听猛啄头,擂通道理。他们在溪流上架模板、绑铅丝,再将水泥掺入水和沙子,搅拌后灌入模板。位老农看大笑,说:“嚎痟,石桥与木桥都垮,反倒用烂泥做。”好多村民拍膝应和。到当夜,有人提火把来看,听到毛蟹愤怒对桥墩猛甩耳光响声,乐得把话闷着,明日再拿出来趁人多取笑。第二日,天才光,大家跑到桥头,神鬼搓把戏似,桥稳稳没垮,只有模板脱,亮出非钢非铁非石头东西。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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