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模板上全插满断螯,像蜂蛹颤个不停。恩主公大将都没用。几个孩子在地上找,看有没有昨日留下软泥,吃身体变成铁。老农忍不住骂:“群憨朘子!那香灰在庙里最多,不用抢。”
“那不是香灰桥,是在桥上膏(涂)红毛泥,才十分硬。”在那桥盖好后几日,帕阿公刘金福在桥隘对帕说,“照你阿兴叔公讲法,那泥羹是红毛人带来。他们将奇石碾碎,再用锅子炒熟成泥灰,用时,把泥灰摞水搅沙,水干后会变回你想要石头,怎样形状都行。你知道红毛人吧!就是荷兰人,被国姓爷打走。他们鼻孔翻天,目珠有颜色。大清国时,他们行过关牛窝,到红毛馆山住,雇脑丁(樟脑工)焗脑,担脑砂能换担钱。”
现下,帕要在水泥桥挡下铁兽。咚咚,铁兽来,把烟吐上天,搔得群山棱线微涨。转过弯,大怪兽亮出蓝绿色车壳,肚子长十颗轮胎,有四个猛捣直立式汽缸。它是列不靠铁轨也能走火车。火车后头跟着两台卡车和五匹马,前头有吉普车引导。吉普车上宪兵对车夫大吼,要不就搬走铁轨上轻便车,要不就变成肉泥份。几个大胆孩子跑去,有用日语大喊:“是汽车(火车)来。”有用日语大喊:“自动车(巴士)来。”他们隔着火车争吵,吼叫全被铁兽喘息声压下。村人焦点很快又转移,因为有头被火车吓坏牛直冲帕去。这黄牛嘴吐白沫,牛鼻被铜贯扯出血,后头拖着空车蹬到石块就蹦得高,让紧追老农大叫大哭。只见帕把力气洒满身,不过是手拗牛角,手扯牛环,使箸菜力,牛就乖乖靠在他怀里。
那刻,是人都欢呼尖叫。坐在火车里日本陆军中佐鹿野武雄吓到,从座位弹起来,问随行庄长,那壮汉是谁?“那是帕,个爸妈不要孩子,虽然高大却还是小学生。”庄长恭敬回答下去,“他是大力士,喜欢拦下路上怪东西,连北风都敢拦。”鹿野中佐远视着帕,抿嘴不语,心想:“大力士,不就能配称‘超弩级’人。”便要考验帕能耐。他要传令点督下去,帕要拦就拦,就是能拦下全世界更好。鹿野中佐治兵如鬼见愁,极为严厉,说句话,旁人得做出百句内容,因此有“鬼中佐”封号,而“鬼”在日文汉字有凶狠意思。传令勒缰骑马,喝声去传令。于是,前导吉普车紧停在帕前面,不是怕被人拦,是怕违令而害惨自己。帕却怒眼圆睁,天真无比地吼:“闪,你挡下后头怪物。”他连人带车地把宪兵推到路边,撒泡尿也比这省力。帕拍拍手上灰尘,站回桥头,把十根手指关节捏得又响又烫,然后张开手臂。庄人叫得半死,闲闲等着帕拦下铁兽。
火车前头有个小驾驶房,里头机关士转着大方向盘,只要拉根铁棒,汽笛喊出尖锐声,能让路人头发全竖成插针。火车鸣笛来,帕也大吼回去,憋满气力迎接。这叫,火车像纸糊,摇摇颤颤地刹停,两侧滮几泡蒸汽。这时节,机关车尾蹦出个十七岁、名叫赵阿涂机关助士。他脸上老是挂着鼻涕,甩呀甩!人爬上车打开水箱,又从驿边水塔拉下输水器“水鹤”,注水给火车。村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