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鬼中佐走到树下,抽出佩刀,刀子如手臂延伸,像螳螂般要用镰刀脚攫物,刀唰声,流光爆闪,便喝倒两株绯樱。鬼中佐说:“这根本不配当樱花,连花都不是。千拔,给拔起来。”
嗨,帕猛点头响应,却没起身动作。等到他几番猜出意思,紧张跳起来,几乎打翻茶碗。他走到庭院,卷起袖子,先把錾倒两株樱树拿开,只见他双脚拧蹬,胸膛憋紧,俯仰间,把两株树根捻起,看不出有使力。可是庭院土地震动,被树根带来泥土也撒满天,落在屋瓦噼里啪啦响。帕把树根和树枝抛出院子外。女侍把落花扫起,不留残红,免得鬼中佐怨怒。
看着庭中双骷髅洞,鬼中佐大笑,转身对帕说,要他过几年到内地读陆军军校,切经费由他负责。帕耳朵和舌头不习惯纯正日语。很多时候,帕不疾不缓摇动种木盒子尾巴,能从黑唱盘刮下奇异歌声。唱盘有世界名曲百零首,有独国(德国)希特勒演讲,也有米国国歌——激昂歌声不太像鬼畜之声,帕听过次不敢再放。大部分时候,父子俩听瓦格纳音乐,听到黄昏树影爬上膝头,再爬上胸口。到晚餐前,帕恭敬地退离,在门口迎宾石转身告别。当他听懂自己能前往内地求学,是第二十八次父子聚餐。那次回家路上,他憧憬美梦,对内地遐想焚烧内心。他看着巨大落日,像对日丸旗发誓: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要为成为个真正日本人而努力,努力讲国语、学军事和习惯日本食物。他高兴得很,拔根粗藤挥舞,把路上杂草与石头劈开,唱着日语歌配合节奏。走到半路,他想起提回家日本货肯定会被刘金福骂,便把带来清酒打烂,留下瓶底当门柱臼,声响小,又好开。又把景德碗底莲花纹磨花,看不出来是内地货。再用石头把黄渍萝卜、甜醋姜芽、腌鲑鱼、天妇罗等磨碎,加入采来猪屎菜压味,用紫苏盖色,才拿回家给刘金福吃。现在,他发现煮汤也很省,锅热水加入些许神奇粉,竟然甘甜无比,让刘金福喝忍不住想“食百岁”,仰起碗,大呼恩主公。他瞒着刘金福说那粉粒叫“香灰粉”,其实是内地人新发明,叫味精。
帕越来越忙,不只要上学,下课后也要练兵。那时恩主公庙不过是木造瓦房,当成学校也装不下这多人,他们在旁边加盖竹屋。课余时间,学生要种菜和养猪羊,菜虫抓不完,猪羊也叫不停。猪最烦人,被恩主公神驹赤兔马附身,起乩时出来巡堂,学生谑称“豚校长”。要抓到豚校长很难,它像古灵刁钻鳗鱼样,钻女孩裙子、掀男孩胯下。它被人围捉时,干脆撞墙钻洞,逃得好快。当美惠子弹奏她天籁般风琴后,豚校长变乖,能来段吉鲁巴或恰恰,最后大汗淋漓地回猪寮睡觉。
原本放恩主公神龛,改放奉安柜。奉安柜寄放两项圣物,是天皇、皇后照片,是天皇颁发教育圣旨“教育敕语”,学生每日要恭敬地对这两样东西鞠躬唱诵。某日打早,师生打开柜子行礼,里头传来狂浪叫春,男生乐得大笑,女生骇得脸红。是两只公豚校长在那奋力交配,把天皇、皇后照片当床垫踩。校方顺从豚校长,神龛留给它睡,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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