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聊天主题仍以鬼故事最热门,越晚越恐怖。大家装不怕,坚称看过死人当然不怕鬼,但是有人脚不小心碰到床柱下因潮湿长出木耳,吓得鬼叫。这反而加深大家爱听鬼兴致。梅雨季,也是李子胀熟时,红中透着果粉。附近农人常免费装
给帕,说:“请拿回去,不收这个。”
帕否认那是他,说他对石炭点都没兴趣,更不会放进火室内,那颗炭定是上次熄火后留下。
这伎俩骗不过赵阿涂,他知道什是车上,什又不是,落在车顶滴雨,吹上车微风,他都感觉得到,甚至是更轻微变化,车停在积水车站,阳光折射后落在车腹晃漾水光。既然这块烧红石炭找不到主人,抛弃又何足惜,赵阿涂把铁铲扬,将它丢到河谷。
发亮石炭掉下谷,帕纵身扑去,当然也跌落谷。在场人都震慑不已,又闹人命,都凑在车门口瞧,只见底下片雾蒙蒙,有几片白云与群蓝鹊拖着长尾飞过,更底幽谷夹条嘈杂白水。白虎队没有看到帕,峻谷太深,害得他们脚板发痒,只能拼命大叫,希望帕能响应。这时有个人从后头挤过人群凑闹热,走路之狂,力道之大。白虎队用拐子架开都痛自己。
“看不到尸体,就没人死,哭个屁,巴格野鹿。”说话是帕。之前他跳下山谷时,手抓炭,手抓桥梁,迅速地从桥另侧翻上来。帕看出大家惊骇,聊尽义务地探头看桥下,说:“收队,回去。”他手中握个像包着蜡东西,跳上木桥离去。
这时起雾,从底下泼来。雾是谷底水蒸气顺着气流上冲,气势强。桥晃着,疙瘩着,空气又湿又凉。眼看雾气快把帕影子冲淡,可是赵阿涂还记得清楚,帕是徒手抓住烧炙炭,也不叫痛。不只如此,帕怕雾气弄熄热煤,走段路后把它揣入裤袋,裤袋那上层光蜡似。赵阿涂疑虑可浓,比眼前雾更浓,难道是唬人把戏,他摸铲盘,又迅速脱手,铲过炭火余温快把死猪烫得跳起来。白虎队见怪不怪,焦点只放在帕怎从这头纵身,又从那头现身,有人朝外吐口水,好确定扬升谷风能否强得把它卷到另边。没道理呀!他们自言自语,也走下火车离开。
其中有个队员回头说:“那是人炭,尾崎块肉。”
“你是说萤火虫人。”赵阿涂说,“干吗放在机关车火室?”
“那是尾崎给火车祝福,火车会好起来。”
晚睡前两小时是白虎队自由活动时间,现在哪都去不成,他们被梅雨困在到处爬着蚰蜒与蜈蚣宿舍。整座森林雨声大,快烦死人,总不能叫大自然闭嘴,最好是自己闭嘴。吃东西是好方法。年轻人容易肚子饿,消夜吃着家人寄来食物。早些时候,他们会借机躲在厕所或树林深处偷吃,避开别人嘴馋眼神,现在不避,干脆盘坐在通铺,从罐里拿就自顾自地吃。没得吃人,听别人咀嚼声清脆高低,判别他们吃什,算是干过瘾。有些怪食物反而引起话题,比如有人吃腌生姜或酒泡蒜头,声称能治痛风。有人还吃拇指大、黑铮铮东西,挺有嚼劲,额筋跳呀跳。问才知是铁蛋,是将熟蛋反复风干和用酱油卤成,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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