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九青团办公不是车窗外强风,不是煤烟,也不是车震,是那些参观拉娃父女游客。小女孩能言善道,多给些钱,还能帮你解运。这时拉娃与尤敏在车上待五百十九天。情况不似战前受瞩目,但游客仍不少。父女大方地掀开布,展示肉体相黏部分,以便索费用来度日。不过,拉娃脚还不松开,她相信战火没结束,随时爆发,带走尤敏性命。要把尤敏这条山猪样人锁在车上也不简单,他习惯,自嘲成平地人养那种神猪,身体太胖,得吹风、听汽笛,在摇晃环境下才能入睡。他们用夜壶盛尿,大便就拉在姑婆芋或报纸上后丢到窗外。洗澡用干洗。有钱人会在车靠站时买摊贩兜售湿毛巾,擦掉脸上煤烟,用完即丢。这种丢在车上湿毛巾对父女很好用,洗净能拭体。还有尤敏宁可花时间运动,也不愿花时间生病,伸手抓住窗户上方置物箱当作单杠,把紧抓椅子拉娃扯得上上下下,也达成运动目。他们在车上发展出生存法则,吃喝拉撒,歌唱跳舞,派山地人乐观。而且,父女俩精通火车,算是火车迷,比如机关士在光复后改称司机,机关助士称作司炉;知道每班车起讫时刻,车误点会在哪个直线路段加速追点,拉汽笛节奏能分辨是哪位司机;蒸汽味腥,是水箱长苔;爬坡无力,该通烟管;煤烟味道能分辨出石炭好坏;还有哪位司炉经验不够,清理灰箱时加不够水,搞得全世界都涌尘不堪。
尤敏把父女生活写成日文文章,再请人翻译成国语。插画由拉娃来。她死也不肯放开手,用嘴叼笔画,线条有些乱,可爱又俏皮。图文以周刊发行,卖给参观旅客,造就不少常常上火车探望死忠粉丝。而拉娃帮旅客素描,每天只画五张,以价制量。父女赚不少钱,如此商业化是必要之恶,尤敏把钱花在订月票、买伙食,多租几张椅子放日用品,甚至捐钱帮助部落三个又穷又多病孩子下山治疗。拉娃也得利,她最后用日文向每个观光客倡导她想法:“这个世界仗打不完,这个停,那个又来。”尤敏不会打坏拉娃与旅客兴致,也不会照拉娃意思翻译,他用很破国语说:“她会画得更好,也许明天,或是明天明天,你们定要常来看她喔!”可是尤敏衷心希望那些旅客明天不再来,后天也是,永远不再来。哪个父亲会想把女儿当商品展示,自比是圆山动物园怪物,慷慨地给参观者指指点点。而且拉娃长大,要是经期来,可难收拾呢!
就在那天末班车上,拉娃睡,尤敏在列车震动中还清醒着,看着不远处刘金福也打盹,唯有又黑又矮妈祖神像与他四目交接。那刻,尤敏笑起来,眼前分明不是汉人神明,是矮黑人化身——神话中会法术矮黑人,他们品行不良,常调戏妇女,最特别是没有肛门,闻食物香味就饱——难怪平地人常点香给他闻,他只吃这。接着尤敏向矮黑人神明道歉,他承认,当年是祖先错,诱惑矮黑人吃小米饭。谁知道,矮黑人肚子膨胀,没有肛门排泄,急着拿竹子往屁股挖肛门排泄却捅死自己,没死逃下山。他想,今天平地人神明就是矮黑人当年集体迁徙后裔,改邪归正,躲在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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