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把她微笑与她泳装照组合起,画在飞机头,当作幸运女神。
等艾莉丝讲完,口译对这长故事无从译起,堆俚语与地名真带渣,卡死在脑神经,便对围观居民说:“乡亲听过来,她说她先生死,大家哭吧!”
鸭子听雷、在旁边打混村民有活干。他们哭,哭得惨。米国人也哭,被艾莉丝讲出故事感动,更感染在关牛窝人哭调。就在哭声融合得你侬侬时,有人从练兵场那头跑来,边跑边喊,脸上只能看到张窟窿嘴嘶吼。那个人见圣母庙人多便冲进来,大叫:“日本人输,国军赢,练兵场倒墙。”这好消息让哭着关牛窝人马上甩干泪,像油锅里水滴乱跳,发出快乐呼吼。最后在刘金福带领下,全跪在圣母玛利亚前面感谢:“关牛窝天光,四脚仔输。”
“他们说,圣母玛利亚终于显灵,让家坏工厂倒闭。”口译对米国人说,发现自己站着很奇怪,只好起跪下去。只有艾莉丝很尴尬,她就在铁板神像旁,接受大家跪。
米国人后来走,艾莉丝也带走她铁板照片,他们从海外汇款在圣母庙原址盖起教堂。那也曾是甲子前马偕要汉人与少数民族人排队拔牙地方。几天后,大石碑落成。关牛窝孩子学会第个英文字来自这石碑。上头只有两行字,第行是两个中文字——谨记,底下是英文Remember。记得少,遗忘太长。不少跑去孩子看出端倪,说那英文是象形字,像黑人躺着,而且b像老二勃起。
帕断手后,国军暂时放他。他缠着绑腿右臂肿胀,除苍蝇靠近,黏最紧剩下影子。他成天在村里走,盯着路,双脚无意识地摆动,似乎要把力气点滴用光。唤他也没用,笑他也无所谓,怎都由人。有时候,他看到草药——只要叫不出名字植物都有神秘功效——摘把在嘴里嚼,嘴唇不麻都是无毒性好草药。药糜糊在断臂处,然后从背后背着麻竹筒抽出只手臂,试着黏回去。时日久,断臂腐烂且发出恶心臭味,麻筒塞不下,便拎在手中走路。他走过坟场、河流等,晚上穿过民宅,白天穿过上课教室,没有障碍物阻挡,连觉也不睡,就这样慢慢地走下去。有回,帕走在路上,班火车自后鸣笛而来,他不让,它也不让。双方碰撞,要不是帕走得失魂落魄没重心,今天破层皮会是火车。他晃前几步,被撞左臂酸痛,但手中拿烂臂不见。断臂掉在面石壁边。他在石壁前停下,沿墙绕圈,它如此坚固完美,爬满牵牛花藤蔓。烈日下,紫色花朵卷缩。帕扯开片花藤,彩亮四脚蛇与蚂蚁窜开,他趴在石壁听,以为它是死,里面却充满各种风在冲撞杂声。风在这好聒噪,它不是通过树叶、山谷与喉咙才留下线索吗?帕爬起石壁,像他爬大霸尖山那样,要到顶端去。但石壁是堵水泥墙,冷酷又光滑,帕爬上去,马上翻落来。他不放弃,抓着藤蔓爬,也照例翻落。忽然间,砰枪响。子弹射向帕,他松手,呈大字往地上摔落。
开枪是个尽责国军年轻士兵,人没枪杆高。上头命令是谁敢爬墙进日本人狗窝,尽管开枪。“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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