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拿师以及服务员比较起来,在推拿中心做前台算是个好差事。主要是可以轮休。也就是说,做天就歇天。但是,高唯从来都不轮休,每天都要上下班。她上班目是为把都红送过去,到深夜,再用三轮车把都红接回来。正因为这层,都红和季婷婷关系慢慢地淡,最终和高唯走到起。她们两个连说话都不肯大声地喧哗,而是用耳语。叽叽喳喳。如果有人问她们:“说什呢?”都红般都是这样回答:“说你坏话呢。”
季婷婷把这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头老大不痛快。好在都红聪明,在这个问题上调剂得不错,时不时给季婷婷送些吃。比方说,三四瓣橘子,七八颗花生,四五个毛栗子。每次都是这点点,却亲亲热热,像是专门省给婷婷姐。这来反而把这点可怜吃食弄出人情味来,越是少吃起来才越是香,完全是女人们之间小情调。都红偶尔还给季婷婷梳梳头。季婷婷究竟是个心胸开阔女人,又比都红年长好多岁,不再介意。她对都红态度分外满意。都红都意思到,行。都是盲人,可以理解。和“三轮车”把关系搞搞好,多多少少是个方便。
都红学推拿不能算是专业,顶多只能算是半路出家。还在青岛盲校时候,她大部分精力直都花在音乐上。如果都红当初听从老师教导,她现在人生也许就在舞台上。老师们都说,都红在音乐方面有天分,尤其是音乐记忆上面。般来说,当事人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某个方面才能,当这种才能展露出来时候,他能知道只有点——做起来特别简单。
音乐相对于都红来说正是这样。都红是怎学起音乐来呢?这话说起来远,直可以追溯到都红小学五年级。那天都红她们学校包场去“看”电影,电影是好莱坞,所描绘是未来宇宙,从头到尾就听见很尖锐声音在那里乱窜。音乐就更乱,很不着调,又空洞又刺耳,这就是所谓太空音乐吧。个星期之后,都红音乐老师到卫生间里小解,听到有人在边哼,耳熟,却不知道是什。想,想起来,可不是好莱坞太空音乐?老师洗过手,就站在那里等,最后等出来却是都红。老师就问,这乱哄哄乐曲你也能记得住?都红很不解,笑,反过来问她老师:“音乐又不是课文,需要记?”这句话听上去大。如果这句话是个健全人说出来,多多少少都有点自信得过头意思。盲人没有这样自信。即使有,他们表达也不是这种样子。所以,这句很“大”话在都红嘴里只有个意思,是句实话。
老师便把都红拉到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面,给都红弹奏段勃拉姆斯。四句。弹完,老师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等着都红视唱。都红站在钢琴旁边,两只胳膊挂在那儿,怎说都不出声。老师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就用表情示意其他老师“都出去”。老师们都离开,都红站在那里,还是不肯。躲在窗外老师们最终失去耐心,散。等他们真散,都红开始她视唱。她视唱是右手部分,也就是旋律。音程和音高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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