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离开没有任何迹象。她只是在附近旅馆里开间房,然后,悄悄把泰来叫过去。觉醒来,泰来从小梅信件上知道小梅离开消息,他用他指尖抚摸着小梅信,每个声母和韵母都是小梅肌肤,是小梅拔地而起毛孔。在信中,小梅把切都对“泰来哥”说。到信结尾,小梅这样写道:“泰来哥,你要记住件事,是你女人,你也是男人。”泰来不知道自己把小梅信读多少遍,读到后来,泰来把小梅信放在大腿上,开始摩挲,开始唱。开始还是低声,只唱几句,泰来把他嗓子扯开,放声歌唱。泰来举动招来旅馆保安,他们把泰来请出去,直接送回到推拿中心。徐泰来定是着魔,回到推拿中心他还是唱,差不多唱有天半。开始大伙儿还替他难过,到后来大伙儿就不只是难过,而是惊诧。泰来怎会唱那多歌?他开始大联唱,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直串联到二十世纪初。什风格都有,什唱法都有。令人惊诧还在后头,谁也没有想到泰来能有那好嗓音,和他平日里胆怯点也不样,他奔放,呼天抢地。还有点就更不可思议,泰来直说不来普通话,可是,他在歌唱时候,他居然把每个字声母和韵母吃得都很准,“f”和“h”正确地区分开来,“n”和“L”也严格地区分开来,甚至连“zh、ch、sh”和“z、c、s”都有它们恰当舌位。泰来个人躺在宿舍床上,不论同事们怎劝,他都不吃,不喝,只是唱。
从来就没有冷过因为有你在身边
你总是轻声地说黑夜有
你总是默默承受这样不敢怨尤
现在为什不再看
”
“偶啥也不想听。偶就想听见你说说话嘛。”
“什意思?”
“浩(好)听嘛。”
“你说什?”
是不是你最疼爱人你为什不说
“你家乡话实在是浩(好)听。”
这句话有点吓唬人。徐泰来花好大工夫才把小梅这句话弄明白。这真是隔锅饭香。方言让徐泰来自卑,是他软肋。可他软肋到小梅那头居然成他硬点子。泰来不信。可由不得泰来不信,小梅口气在那里,充满实诚,当然,还有羡慕和赞美。
泰来在小梅面前自信就这样建立起来。说话。说话自信是个十分鬼魅东西,有时候,你在谁面前说话自信,你内心就会酝酿出自信以外东西,使自信变得绵软,拥有缠绕能力。两个人就这样热乎起来,各自说着各自家乡话,越说话越多,越说话越深,好上。
泰来与小梅恋爱共只存活不到十个月。那是九月里个星期天,小梅父亲突然给上海打来个电话,他“请求”小梅立即回家,嫁人,父亲把所有切都挑明,男方是个智障。小梅父亲不是个蛮横人,他把话都说得明明白白,他“不敢”欺骗自己女儿,他也“不敢”强迫自己女儿,只是和小梅“商量”。是“请求”。父亲甚至把内里交易都告诉小梅,句话,“事成之后”,小梅家都有“好处”。
“娃,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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