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你阿婆说,她在你以前读小学等你。”
“谢谢,祝福你们。”
再次言谢,泪水滑下来,感觉这都市夜晚亮起来,被某班公交车上学生们点亮。
记忆无时无刻不坚守那个傍晚时光,在第五市场旁小学校。樟树疏影下,草尖微褐,落叶淡淡且迟迟冬季,风不冽,却冷到骨子,在那儿完成第场丧礼,亡者不是父亲。那是父亲死后个月事。
提高音量,背景伴随嘈杂声音。
挂断电话,被搞得头雾水,对这种银行借贷款业务问话口气搞得不舒服。不久,电话再度响起,又是陌生电话,太奇怪吧。犹豫八响,在“死道友”们催促下接通。
“抱歉,同学刚刚口气不是很好。请问,你是黄莉桦小姐吗?”这次是女性声音。
“你是?”
“们遇到你‘阿婆’,她在找你。”她用客家语说那两个字。
对父亲记忆不多,希望能复杂到像是大树扎入土记忆细根,事实只是像电线杆。记忆中,以小学四年级而言,父亲像座山,身形很高,手又粗又厚,有浓密坚硬头发,爽朗笑声很刺耳。他曾经两次以疯狂大笑方式将蟑螂赶出去,只因为讨厌打烂蟑螂尸气味。他常把抱到书桌上,以便和他玩鼻子磨蹭摔跤游戏,直到喊停。父亲是专属玩具,可是他坏。
他坏掉那天,还记得。祖母与妈妈不在家,只有安静陪他。他在客厅踉跄,喝酒喝得稀里哗啦,用哭腔对说着难解内容,除,他看到碍眼东西都摔破,花瓶、时钟、电视等都在地上碎成锐片。他走过碎片,脚上与地上都是血。他怎,心碎得不在乎肉体疼痛?他抱着。发抖,以为最后还是要被他举起来摔碎,可是他只是温柔地抱着,直到不再抖。“爸爸,你不要哭。”那是重复最多次话,那个男人泪水却流不停。
在记忆刚发芽阶段,对父亲记忆不会是大河,是细微支流。如果检视记忆之河,不记得以下事:爸爸曾带去宠物店买小鹦鹉“呆呆”,它常躲在马桶里,有次被误触水阀而冲走。大哭,爸爸几乎找人来掀开化粪池救鸟,被祖母阻止。又比如,有次把笔盖塞进鼻孔,也是爸爸带去急诊室。这些都是祖母跟说。
反而记得那些蛮荒地小支流记忆,微末且发光,比如爸爸在人行道缝隙挖颗黄色BB弹给;他伸手到红色栏杆内摸只刚出生虎斑猫;他摘朵茉莉花给;他帮绑鞋带时,凝视他发旋;他坐在沙发呼呼大睡,在
心防下崩溃,点头说是。对方定是开手机扩音模式,听到回应时,那边有十几个人大喊找到你,找到,并传来激情掌声,好像在这座城市有桩美好事发生。
“发生什事?”问。
“你阿婆下车时,给张字条,要们找你。”
“为什?”
“们很努力地阻止她被人赶下公交车,但没做好,很抱歉。你阿婆下车时,撕下记事本上电话号码给们位同学。可是电话号码末三位糊掉,们分批打四百多通电话,终于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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