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阿姨:那天,她和假发阿姨在家争着看电视,喜欢讲冷笑话,喜欢做资源回收,常把瓶瓶罐罐带回家,等待好价钱再卖。大家不喜欢她
,对这种滋味与譬喻熟记在心上。
长大后,遍寻这张照片而无获,它像冰激凌般融化蒸发,只留下些甜蜜蜜糖渍在心中。知道这张照片没有消失,它藏在世界上某个角落,由祖母珍藏。那张相片中,祖母看镜头表情,跟目前容貌相似,有迷人双眼与梨涡。与祖母相视,从时间河流概念来说,临水照见年老。
是在目前这间大房屋找到这张照片。如果在间三十坪(3)大住屋,或许花几天就可以找到,但是以这间大房屋来说,另当别论,别说运气,连碰到运气机会都没有,因为这间大房子有千多坪,大得恐怖,在夜晚找不到厕所尿尿。说明白点,这是废弃游泳池,而在这间废弃泳池隅,找到那张照片。
游泳池位于市中心边缘,外头看似大型铁皮屋,坐落在四周是铁皮工厂与大片农地之间。十几年前,休闲文化兴盛时,有人集资盖游泳池,经过两年荣景之后,卡在交通不便,加上附近地下工厂排放难闻废气,泳客骤减,而压垮泳池营运最后根稻草是:有个少年溺死之后才被救生员发现,迫使老板在官司与赔款压力下,关门。
载来那辆T3直接开进废弃游泳池,穿过被拆掉闸口,来到挑高十八米室内棚。麻雀叫声回荡,阳光从窗口大片洒入,观众看台上晒衣架晾着老女人衣物。这场景太过魔幻,但摆在眼前,她们住在无水泳池底,以简单隔离板,区分出个人生活空间,像IKEA那种开放展示房。这间废弃泳池还有项违规商业行为——地主凿井,偷抽取地下二十米水,以比水公司便宜半价格供应附近地下工厂,所以泳池有许多超大型不锈钢水桶。看着池底隔间,以及反光大水桶,像噩梦般环境。
她们把从家搬来战利品放进泳池。接上电源电视机从节目中发出胡瓜大笑声。免治马桶坐垫安装在十八间泳池厕所中间,某位阿姨马上脱裤子独享。抢回来青菜由某位阿姨很快煮好,放在法国瓷盘里,然后她拿着锅铲敲击塑胶桶,喊“开动”。厕所走出来阿姨,脸上得意,顺着直径米管状滑水道滑下去,伴随小小惊呼,落入张柔软海绵床垫。是,今日太梦幻,希望往后没有太多惊喜。
晚饭后,睡觉前,将住在这里阿姨们,简单介绍:
护腰阿姨:在家翻冰箱那位,脊椎曾长骨刺,开刀后复发,需要长年穿戴护腰,动作慢,在团体负责煮饭、开车与杂务。传说她年轻时,当过小虎队伴唱女郎,素有“卡拉OK女皇”之称。
黄金阿姨:那天在厕所蹲很久、后来拆走免治马桶坐垫人,着重外表,常在脸上涂上厚重白色粉底,据说她母亲是日本人。大家知道她常被痔疮所苦,她从来不承认。至于为何叫她“黄金阿姨”,先卖个关子,留待后头解说。
假发阿姨:第天来家送东西时,她整片假发歪,故称之。她在饭店工作,负责房务整理,偶尔带回餐厅食物给大家打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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