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四点左右,护腰阿姨开车前往市区,要把其他阿姨载回交通不便游泳池。她在违章建筑林立工业区小巷钻,驶上十米道路,路望着
老狗颈部、大腿等处,都有凸起转移小肿瘤。这种胸腔肿瘤是大型狗晚年常罹患,而且狗龄年迈,胸腔手术是大刀,锯开狗肋骨可能会引起心律不整、呼吸困难等,所以护腰阿姨也怕狗死在开刀房,对说:“狗太老,怕开刀就没。”
“接下来呢?怎办?”
“怎办?”她突然眼睛亮,说,“你会开车吗?”
“会。”
“是手排车哦,就是外头那辆。”她指着那辆福斯T3。
那是二手货。”继续说,“两年前从旧货市场买来。每天夜里会响很大声。请懂机械朋友都弄不好,又请懂塔罗牌朋友卜卦,她说前个主人把家里病死猫放在冷冻库,不肯下葬。这电冰箱会响是猫在搞怪。”
“这种歹物(凶物),都不怕。”
“真?”
“都不怕这种,好啦!跟你讲,这个游泳池会废掉是有原因,有个小孩淹死在这儿。每日暗时,他会在这里走来走去,不讲话。只有能看到,昨天晚上就看到他坐在看台上,乱抓头发,眼睛白白。”
浑身打哆嗦,比手机振动模式更呛,原来昨晚狼狈被看成鬼。护腰阿姨觉得没什好怕啦,她认为世界上令人害怕是鬼、老女人和没钱,要是常常与这三样共处就习惯!而且,有邓丽君保护她,根本不用操烦有鬼还是没钱。然后,她把邓丽君叫过来,用手温柔地摸老狗脖子,直到爱意传递饱满之后才收手。
“不会。”
“不要紧,阿姨保证教到你会。”她带来到泳池T3停车处,骄阳将它烤得像刚出炉面包,仿佛是掺木屑德国黑面包,又热又硬,要费番劲才能打开门。
有张厚纸板搁在方向盘上。知道有人会用来遮阳,免得方向盘烫手,但是纸板上用马克笔写着“禁止吴春香私下单独开车出门”,笔迹是祖母,带着她略微阳刚钢笔字。看到警语令尴尬。
昵称为护腰阿姨吴春香抓着车顶把手,艰难地爬进驾驶座,小心保护脊椎不会像洒下热水意大利面那样散开,却把厚纸板猛往后座扔,说:“现在,们起开车啦!载邓丽君去(4),它心情会很好。”
“对吧!宝贝。”她又对邓丽君撒娇。
“它怎?”注意到老狗腹部绑着绷带,像护腰阿姨束腰,难不成老狗也有骨刺或脊椎方面毛病?
“它破病,唉!医生讲没效。”
“什病这严重?”
“癌症。”护腰阿姨揭开老狗绷带,露出难堪画面,团粉红色突出肿瘤从老狗肚子里露出来,比较像是熟透爱文杧果,因为肿瘤不断流出脓血与透明液体,才不得不用纱布包裹。这才懂老狗早餐盘为何比大家丰盛,花椰菜汁、水煮蛋和鸡腿肉,配上褐藻锭。病狗也有好狗命,重重叹口气。
护腰阿姨误以为是怜惜狗,重重感谢之余,差点流泪。她说她爱死这宝贝!偏偏神明不爱,让老狗胸腔内长出肿瘤,巨大肿瘤挤到肚子,害它无法好好呼吸,走路就喘,睡觉只能侧边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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